而那另一位眉眼霜寒,气质出尘的定当就是衡光真君了。
他的容貌不可谓不出众,五官甚至称得上艳丽,但如松似雪的冷冽气质却压住了那份艳色。高雅而凛然,姿容极美,冷艳之余也透出几分矜贵淡漠。
我的目光在他脸部扫射,发现他与谢惩是有几分相似的。
不单单是那仙姿高彻的仪态,他们的眉眼也有几分相似,不过谢惩更加清冷无害,不似衡光真君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勾人。
这个发现很难不让我心中惊疑。
可如今并不是深究此事之时,我必须要打破映影之镜,将他们带去寒英秘境。
但是,我破不了。
我从生到死都只有光化境的修为,即使我连升三阶,成了纵横捭阖的太玄境修士,也打破不了映影之镜,或许它的手下就收割过不止一个太玄境大能的生命。
但我总要试一试。
我飞身上云端,矗立在水镜之外,将自己能想到的,能用出的功法都一股脑地往上面砸,水面一开始纹丝不动,后来竟起了丝丝波澜,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丝波澜在我眨眼之后不仅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大,越来越荡漾、壮阔,顷刻间就撞得水镜起了滔天大浪,一阵刺眼的蓝光闪过,一个衣衫凌乱,墨发汗湿的男人从中踉跄走出。
我惊讶地瞪大眼,出声叫道:“衡光真君!”
他却仿若未曾听见,凝眉沉目直接向寒英秘境的方向飞速遁去,彻彻底底无视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没顾得上看一眼还被困在镜中的师尊,连滚带爬跟上已经不见踪影的衡光真君。
此次出来寻找帮手,我自觉已是十分之快,料想沈扶瑜再能杀,也应当还剩下许多人的性命,更何况衡光真君速度十分之快,必能救下不少人。
可临近秘境之时,我看见衡光真君迫切的身影停住了步子,他立在洞开的秘境入口,僵硬地像一尊恒古雕像,周身绝望岑寂。
而他的前方,一股足以熯天炽地的黑红大火烧得疯魔扭曲、横贯天际,吞噬一切。
我颤抖走近入口,秘境终于完整的在我眼前呈现出它血腥悲怆的一幕。
目之所及,遍地尸骸,血流成渠。
人们惊恐残破的死状还未在将死的尸体上僵硬凝固就被魔焰毫不留情地吞噬,华台上扮演雪山精灵的少年们狼狈而破碎地分尸各地,冰镜鸾鸟在火焰中挣扎不休发出凄厉尖啸,那高而远的天幕上,一身大红吉服的楼照月被魔肢洞穿了身体,了无生气悬在半空,谢长英被一柄黑色长刀贯穿身体,瘫软在沈扶瑜怀中。
这位搅动风云的衡道真君此刻傻了般跌坐在原地,丝毫控制不住自身逸散的魔焰和身后触肢,他语气癫狂,“你……是你要给他挡刀的,我,不是,不是我……是我,是我杀、杀了、不!不是我、不是我。”
立在秘境入口的衡光真君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遏制、无与伦比的杀气和愤怒,他向天幕掠去,“沈扶瑜!你放开她!”
可他还未走近,那黑焰猛然喷涌爆发,迅速覆盖整个秘境,一道金雷在天际炸响,浓黑的云层之中,乍然开出了一条金红二色环绕的天路,秘境刮起涵盖仙域大道之威的飓风,将衡光真君挡在数百米之外。
我同他一般根本无法走近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焰之中的飞升金雷劈个没完没了。
堕魔后还能如此迅速飞升的,横贯古今只怕也只有沈扶瑜一人了。
衡光真君双眸泣血,在意识到如今现状后,只一个抬眸的瞬间,浓密青丝中就生出了几缕白发,他尝试打断沈扶瑜的飞升,可每次都被仙域飓风毫不留情掀飞出去。
在不知道多少次后,他才终于放弃,而后跌跌撞撞在黑红焰火笼罩之下的寒英秘境寻找起来,他的声音破碎而绝望,“承影承影?承影……”
我也忍不住踏进魔焰中企图一起找人,心中做好了被灼烧的准备,可那黑红之火却并没有伤到我,我心中恍若明白了什么,但还是避着飓风中心在秘境中寻找,找了几天,那金雷声势都渐小了,却并没有看见谢承影,他像是完全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但我在东边的一处角落看见了黄风铃同一位幼童抱在一起的尸体,她同其余数之不尽的尸体没什么两样,都是瞪出眼眶的惊惧双瞳和正在被黑焰吞噬的血腥残躯。
那飓风越来越大,云层之中的金红二色越发醒目,我知道,沈扶瑜要飞升成功了,赤水仙域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大半。
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升入仙域呢?
我俯身想要抱起黄风铃,可双手却从她的身上径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