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北墙上，挂着很多大玻璃相框，里头排列着大大小小的照片，大多数是黑白照片，也有彩色的。
周老爷子端着茶杯，随意瞥了眼，“那是周鸿，那会儿还没搬进军大院儿，在老院子里照的。”
那人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在别人怀里的小周扬，神经粗条的笑呵呵说。
“这周鸿啊？唉你别说，这小孩儿，简直跟周鸿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这话一出，满堂皆静。
周老爷子一口茶‘噗’地喷出来。
厨房里，季黎嘴角微翘，垂下眼继续切菜，全当没听见。
客厅里气氛静的诡异。
说话那人，也后知后觉，知道自已说错了话。
他表情讪讪连忙离开相框前，坐到一旁椅子上，端起茶水装模做样抿了一口。
然而，此时满屋子的人，都发现小周扬，就是跟周鸿长得很像这一事实了。
左邻右舍这么多年，谁家孩子什么德行大伙儿都清楚。
周家老大从小就皮实蔫坏，一肚子腹黑心眼儿。
就算长大后托关系送进了国有单位，那也不是个端端正正踏踏实实的人。
这孩子，先前对外说是周鸿抱回来的，替朋友养。
现在这一看，这不分明睁眼说瞎话吗？
这小孩儿，是周鸿外面乱搞的私生子吧！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越发意味深长。
呵！
这要算日子，周鸿摆酒席娶媳妇儿前，孩子都快落地了。
这周鸿媳妇儿，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换做以前，大院儿的人一提起季黎，都是酸她好命。
乡下来的孤女，能嫁到周家做儿媳妇儿，那是祖坟冒了青烟儿了。
可因为这件事儿，大家对季黎萌生出无尽的怜惜。
漂漂亮亮个单纯小姑娘，进门当后妈，给丈夫养私生子。
这不妥妥儿的工具人？
抱着小周扬的年轻媳妇儿，顿时觉得怀里是个烫手山芋，连忙递还给一旁的周姨。
周老爷子脸黑如炭，绷着脸不说话。
大家彼此递眼色，各自找着蹩脚的借口，匆匆告辞。
很快，屋子里的客人全走了，整个冷清下来。
孩子又哭闹。
周老爷子第一次因为这孩子烦的发火，冲周姨吹胡子瞪眼吼斥。
“闹什么闹！还不赶紧抱他进屋！”
周姨战战兢兢，连忙将孩子抱进屋。
但房子就这么大，孩子闹起来一时安静不下来，那哭声还是不断。
周老爷子气的咬牙切齿，一拳捶在轮椅上。
“孽障东西！老子的脸都让他丢尽了！叫他滚回来自已解释！！”
周驰气定神闲坐在红木沙发上，矫健长腿微屈，替他拍着背顺气。
“解释也没用，多此一举，再解释，也掩饰不了事实。”
这个脸，老周家丢定了。
周老爷子气的眼红，一手捂着眉眼。
“我没脸见你妈啊…”
他老伴儿在的时候，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操持的井井有条。
大儿子再不是个东西，也没闹出过这么大的丑事儿。
现在，那孽障彻底随心所欲了！
周驰见不得老爷子这么伤心难过。
他心里叹气，“好了，我想办法让他回来一趟。”
……
第5章 好欺负吗？我装的。
吃过晚饭收拾完，季黎洗过澡，立在二楼阳台上晾头发。
事实就是事实。
活生生一个孩子，藏不住。
上辈子流言蜚语闹大，周驰也把周鸿给喊回来。
周鸿回来，除了被骂一顿，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孩子还是她养。
是周鸿婚前私生子的事儿，也一样人尽皆知压不住。
周鸿不在乎什么难听名声，反正他不回来，也不用面对。
他的心思永远放在赚钱上。
流言蜚语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人遗忘，对事业蒸蒸日上的周鸿来说，无关痛痒。
最后受难者，只有季黎一个。
整个军区大院儿，人人提起季黎，又可怜又嘲弄。
可怜她替周鸿养私生子。
嘲笑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活该周鸿找别人生孩子，活该她白给人养儿子。
“不想接受那孩子？”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男声，季黎思绪被打断。
她佯装惊讶，回头看见突然出现的周驰，清丽面庞显出几分局促不安。
男人身形高大，穿墨绿色工字背心儿搭深黑军体裤，肌肉结实膨胀，像座行走的雕塑。
他逆着昏黄灯光，整个堵在阳台和二楼走廊相通的入口，门框被衬托的分外逼仄。
季黎看不清他什么情绪，就低下头没说话。
今晚的月光并不清亮。
周驰眼里，季黎披散着一头齐腰的乌黑长发，站在夜色下，纤细身形，皮肤很白，穿一件儿白底浅蓝碎花的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