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盛姣轻盈的衣摆随着衣服主人的惊讶地抬头剧烈晃动着。
“到时朕会办一场宴会, 邀请长安适龄的公子参加, 一定寻个配得上姣姣的驸马。”陛下明黄的身形背对着盛姣, 如是说道。
盛姣看不到父皇的神情,揣测不了他的想法。
陛下却知道盛姣的心思, “宴会之事朕已经派人准备了。姣姣大婚时,朕会让人护送盛邛安全离开长安。”
盛姣知道她拗不过父皇,兴许父皇没有骗她。她应该退一步,听父皇的话。可这件事是关于盛邛的,她突然有些怀疑。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想了想,过去的种种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的目光逐渐坚定下来。
她没有直接拒绝父皇的提议,而是朝他规矩地行了礼,一言不发地走了。
盛姣从未如此规矩地行过礼,陛下眼里闪过晦涩难懂的眸光。盛邛怕是留不得了。
他露出轻蔑的笑,想起了一些往事。当年盛侯爷行事狠辣,下了死手,如今因果报应来了,活该他们盛家受着。他死了,父债子偿不对吗?在他看来,盛邛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
过去的一切将终结在盛邛的死上。等盛邛死后,没人会知道,真正让盛将军妻离子散的幕后之人是他。盛邛他爹不过是他的一条狗,一柄剑。但他是大祁的圣上,这一切不可能与他有关。
盛姣走出父皇的寝宫时,盛邛已经悄悄回去了。她不知道,盛邛把她与陛下的对话全听了去。
盛姣回去后,刚跨过高高的门槛,就看到盛邛站在秋千旁发呆。堂堂世子,此刻周遭却浮现出一种凄清落败之感。
她心里不由一紧。这是怎么了?她走之前盛邛看起来还是好好的,心情也不算坏。如今却低落得像是要随风而去了
难道他知道了?
不可能!公主殿下立刻否定了这个荒唐的念头。盛邛一直乖乖待在这里,怎么可能知道父皇说的事?暗卫们也没看到盛邛出去。
她这样想着,慢慢走向盛邛。
盛邛听到动静声,仍低着头。
“可是那家伙还没醒?”公主殿下捏着指尖,从后头靠近,轻轻拍了拍盛邛消瘦的肩膀。
“哦,矜负羽,他已经醒了。”盛邛将眼神从仍摇晃的秋千上移开,抬起头,落寞之色一扫而空。
盛姣盯着盛邛微微扬起的嘴角,高悬的心还是没放下,希望他不是故作乐观。
对了,矜负羽那种人,盛邛救他做什么?
公主能说出一大堆矜负羽的坏话劝盛邛。她心里很讨厌矜负羽,怕他把盛邛带坏,也怕他在背后偷偷伤害盛邛。可她看着这副样子的盛邛,突然说不出口了。
“你啊,总是考虑别人。”公主想起矜负羽伤势很重的样子,总觉得是他自作自受。他竟敢不知死活地偷拿盛邛的东西,盛邛还好心救他。
盛姣叹了一口气,盛邛虽然聪慧,却看不透复杂的人心,他总不愿把人想得太坏,以至于那些人想伤害他,都轻而易举。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保护他。
“既然那家伙醒了,你打算……如何处置他?”盛姣指了指矜负羽所在的屋子,小心地观察盛邛的脸色。
她并不希望他继续心软下去。
盛邛瞥了眼用虚影抢先一步霸占秋千的馍馍。它好不容易突破玉佩的部分禁锢,能出来一会儿,他勉为其难让让它。瞧它那样,长时间不运动,肥得连秋千都快荡不起来了。
“阿盛,要是一直把他留在这里,恐怕会惹麻烦。”盛姣道。
“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离开。”盛邛说着向那间屋子走去。
公主殿下没料到盛邛这么快就同意了,他大概是不想给她添麻烦。盛邛太善解人意了。
盛姣一起去看了矜负羽。一进屋,她就看到矜负羽没再躺着,他身着单衣,无言地站在窗边。
“明日你就走吧。”盛邛不管矜负羽有没有反应,直言道。
没等矜负羽回话,盛姣不禁在心里鼓掌。阿盛终于硬气了一回,本该这样。
盛邛的话旁人听来却有些刻薄,人家刚捡回半条命,他就想把人赶出去。
“好。”矜负羽抿了抿嘴,只答了一个字,清冷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浅笑。
盛邛点点头,看向公主殿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和公主殿下告别,今日叨扰您了。”
什么?盛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父皇希望她把盛邛送出宫,她不愿意。她纠结半天,盛邛却说自己要走?
一旁的矜负羽暗下眼里的光,如果因为他盛邛才要走,没必要如此。无论如何,他不会再伤害、欺骗盛邛了。
“阿盛,你能不能不走?”盛姣急得控制不住掉了眼泪。与其说她保护盛邛,不如说有盛邛在她才能安心。她贵为公主,难道就这么没用吗?连弟弟都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