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邛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一步, 随手把边上最后一个花瓶砸到了地上。他低下头, 看到那些碎瓷片被陈叙毫无察觉地踩在脚下,不禁舔了舔嘴巴。观他言行, 这人估计是个蠢蛋。
见盛邛沉默,直肠子的陈叙以为他羞愧了。当即指着府中命令道,“给我好好清点,少了什么都让盛世子补上。”毕竟陛下的旨令明确写了查封盛府,包括盛府的一切。
侍卫的动作很快,然而府里的东西,要么被跑路的下人们拿走,要么被浑水摸鱼的贼人偷走,没被顺走的除了这个冷清的宅子就只剩下那些不值钱的瓶子了。如今全被盛邛砸碎了!
竟是什么油水都没搜刮出来。
陈叙看着侍卫交给他的字条,眉头一皱,颇有种冤大头的气息,“偌大的侯府就这么点东西?我不信。盛世子,你与我也算有交情,不如给你行个方便。”
陈叙一边说一边打量盛邛。可盛邛的脸上并没有陈叙希望看到的不堪折辱之色,只是一副发呆的样子。什么意思?他莫名觉得受辱的是他才对。
“世子爷打个欠条,日后还我五百两即可,怎么样?”陈叙压下心中的错觉,打开扇子故作风雅,戏谑道,“我想以世子爷之才,一个月足矣。但一个月后你拿不出这点银子,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嘶!五百两?我一个月也只有一两银子。”一个侍卫在后面小声地说。十两……五十两……五百两,算不清,反正是好多钱。
陈叙斜睨了侍卫一眼,真没眼力见儿,不知道他在借机报复吗?废话这么多影响他发挥。
盛邛不愧是他好友最讨厌的仇人,果然可恶。
盛邛初来乍到,不清楚这里的物价,这人又拦着他不让走。本着债多不愁的心态,他想了想,在欠条上随手签下名字。
随后他微微颔首,孤身离开了府邸,只留给他们一个坦荡的背影。
“他是不是瞧不起我?”陈叙莫名从盛邛眼里感到了怜悯。这和他的目的正好相反。若不是为了看盛邛出丑,他才不会这么闲来这里。
“陈卫尉,我们还封府吗?”侍卫小心翼翼地询问表情狰狞的陈叙。
“封,当然封,全给我贴上条子!”陈叙一抬脚,突然一阵刺痛从脚心传来,低头发现自己居然踩在碎瓷片上。他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不禁咒骂道,“盛邛!他娘的居然是在看我笑话,我跟你势不两立!”
侍卫只好任劳任怨地贴条子,没人敢说陈叙明明是自作孽,这事和盛邛压根没什么关系。
跟着一个偶尔迟钝又脑回路异于常人的上司,也挺为难这些人的。他们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
离开侯府的盛邛像个游魂似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馍馍去哪里了。他啧了一声,真是的,谁家的小宠物会像它这样不靠谱?
“卖糖葫芦喽,好吃又便宜的糖葫芦,只要五文钱!”街上小贩热情地叫唤着。
盛邛停住了脚步,他扭头看那个小贩,眨眨眼,“一两银子能买几串糖葫芦?”
“……两百串!您要买?俺也没准备这么多,要不您说个地址,明日俺给您送去?”小贩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亮光。
盛邛摇摇头。
“呸,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小贩立刻变了脸色,连连招手让盛邛赶紧走,免得妨碍他做生意。他觉得盛邛就一身行头还行,兜里空空,一看就是个死要面子的落魄户。殊不知这人是大名鼎鼎的盛世子。
盛邛挠挠头,走到路边的台阶坐下,他想起五百两的事情。一个月不偷不抢,要怎么弄到五百两银子呢?
叮咚一声,地上滚落一个铜板,就掉在盛邛面前。大街上人流攒动,盛邛不知道这个铜板是谁施舍的。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带着一脸的悲愤,迅速捡起铜板塞进怀里。
“哎,这是我的地盘,你懂不懂规矩啊?”一个叫花子指着盛邛坐着的那块地,盛气凌然地叉着腰。
盛邛立刻往边上挪了挪,无辜地抬眸看向乞丐。
“小子,你难道听不懂人话?我们讨饭也要讲规矩的,这条街是我的地方!”乞丐朝盛邛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哇,你居然会说人话。”盛邛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乞丐,一边偷偷擦了擦手里的铜板。
乞丐虽没读过书,却莫名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他拿起一旁的棍子指向盛邛,“不要逼我动手,想当年我……”
殊不知真动起手来,谁揍谁并不是他说了算的。
乞丐话没说完,一群世家公子哥就走了过来。乞丐一看到那群人,又看了看盛邛,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夸下的海口了。他丢下棍子,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