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找到了他们,说如果再有下一次,会把他们从学校开除。
他们不能够被学校开除。
这样的话,他们怎么能成为对社会有益的人呢?
魏易会对他们两个很失望的。
于是他们决定收手。
他们决定更加的节约。
“不吃。”
路雨将陆英伸出来的手推了回去,舔了舔嘴唇,眼睛恋恋不舍地从糖纸上移开,义正言辞地说:“要节约。”
陆英将巧克力重新放进了上衣口袋。
这块巧克力就像是他们生活的支柱,大海上的灯塔,无论漂浮多远,路走得有多辛苦,只要灯塔还在,他们的信心就不会消失。
它不是用来吃的,它是用来看的。
就像钱一样,不是用来花的。
是用来藏在柜子里,每天摸完再放回去的。
陆英:“可是你饿了。”
路雨:“我可以再忍忍。”
台阶上跑过来很多的小孩,穿着黑色的制服,马上就要到放学时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课,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有人在荡秋千,有人在玩捉迷藏,还有人就坐在树下看书,教会学校比垃圾岛的学校和平很多,没有抢午餐的恶霸同学,动不动就扇学生两个巴掌的老师,体育课的老师和颜悦色,鼓励他们参与到集体活动当中。
不过,他们就喜欢坐在台阶上讲话。
这个位置能够看到所有同学的动静。
危机总是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出现,他们不能够对这些看起来无害的同学掉以轻心。
“就是他们俩吗?”
“嘘,小点声——你疯了,你拿手指什么,你想要害死我们吗?”
“对不起,米勒。”
“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在看他们。”
“可是我看他们不像是那种坏学生。”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
“他们不是坏学生。他们是坏蛋。”
“……这,有区别吗?”
“这里所有的坏学生都怕他们,这就是区别。千万不要招惹他们,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这么可怕吗?我看他们很正常,不像那个潘皮特,我好害怕潘皮特,他现在跟我上同一节课,上一次,我不小心把笔掉在地上,他把我的笔踩住,不让我捡,说除非我让他打一拳。”
“你让他打了吗?”
“没有。我说我不要笔了。”
“你真聪明,潘皮特打人可厉害了,上次他踩我一脚,我回去疼了十多天。你这身材,要让他打你一拳,你肯定得被拉去医务室。”
“我说我不要笔了——他踩坏了我的笔,还打了我两拳。”
围墙下面传来隐忍的笑声,米勒被围在中间,脸涨得通红,几个学生都坐在草坪上,墙角的大树挡住了一部分的太阳光,这里是他们在体育课偷懒的秘密基地,树荫下很凉快。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喜欢在不被允许玩耍的时候痛痛快快的玩耍,等到被鼓励去活动的体育课,他们就忽然不想要动了。
有一个学生对米勒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又说了一件那个叫潘皮特的学生干过的坏事,最后,又有一个学生站出来,说——
“潘皮特也害怕他们,你知道吗?”
米勒瞪大眼睛:“真的吗?”
那个学生点了点头:“我亲眼看见的,潘皮特给他们买零食。求他们不要再打他了。”
米勒张大嘴巴,嘴巴开得太夸张,显得很古怪,他又将嘴巴捂住,等嘴巴缓缓合上,手放下来,他飞快地瞥了坐在台阶上的路雨和陆英一眼。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插班生。不是从最低年级开始读的。咦,潘皮特来了——”
听见“潘皮特”的名字,几个学
生如临大敌,站着的坐了下来,坐着的往墙角猛缩,一个甩着外八字脚的学生从他们面前走过,然后,他笔直的行进路线因为台阶的存在被拦截,他大概是要去厕所,从台阶前面过去很近很多,不过,在看到路雨和陆英之后,他缩回了脚,从台阶背后绕了一大截远路,过了好久才出现在厕所门口。
几个学生都心照不宣地闭着嘴,等潘皮特消失,有人说:“米勒,你还没有交过保护费吧?”
米勒茫然地摸了摸头顶,稀疏的头发没有阻挡手掌的温度,他头脑跟着发热,直觉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立刻问道:“什么保护费?”
“跟他们说‘我要和你做朋友’,再给他们买零食,他们就不会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