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於菟勉强扯出一抹笑:“怎么可能,师父说要拿九曲招摇救你。”
茹承闫牛头不对马嘴:“张英纵没那么快马前失蹄吧。”
贺於菟沉默了一瞬,立马回应道:“他没事。”
茹承闫却敏锐地从这微妙的停顿中察觉出了什么:“听玉书来过了?”
贺於菟慢吞吞走到床前坐下,伏身将手臂穿过茹承闫的脖子后,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已怀里。
贺於菟不想骗他,更不愿瞒他,边喂药边道:“嗯,把龙脊鞭抢走了。”
茹承闫一口气将苦药喝光,简单的吞咽动作也使他眼前一阵发黑,他不敢乱动了,就着这个姿势放松地靠在贺於菟怀中。
“师父怎么样了?”
“师父没事,只是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茹承闫垂落在贺於菟大腿上的手指微动,隔着衣物轻轻在腿上划了一个圈,道:“我想看到那一天。”
贺於菟胸膛的起伏剧烈了些,他有些激动,一向面冷心热的人终于在他面前撕裂了面具,朝他露出真心来。
“一定可以。”贺於菟斩钉截铁地说道。
茹承闫这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丹田处倏然涌上来一阵剧痛,他面上若无其事,想着忍忍就好了。
第125章 世家秘闻30
茹承闫喃喃道:“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他双目失明,眼前一片漆黑,一点儿光亮都透不进来,在贺於菟大腿上画圈的那只手渐渐没了力气。
“那我们可以去天涯海角。”
贺於菟此时像个小偷,从苦痛的折磨中偷取到一丁点敞开的真心,他就要高兴地手舞足蹈,将自已的所有的一并交了出去。
他闻见了身旁淡淡的药香,感觉到身侧骤然紧绷的肌肉。
茹承闫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贺於菟不厌其烦,低头在他耳边说:“阿闫,我说,我陪着你,无论生死。”
茹承闫迷茫地睁着眼睛,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他再次问道:“你在说话吗?”
贺於菟倏然沉默了,他深深看进那双近在咫尺的失神双目之中。
夏日炎炎的午后,闷热的房间内两人如坠冰窟。茹承闫并没有再次失去意识,却丧失了视觉和听觉。
贺於菟的心脏沉沉地往下坠,他明明坐在敦实的床边,却忽然感觉全身像踩空了一样失重,这样的动荡突如其来,让他招架不住。
但是很快他的轻微颤抖消失了,贺於菟在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龙脊鞭上的毒素,应当是被阿焰体内的银华逼到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的五感上,若是任由毒素深入肺腑,到时候恐怕是神仙也难救。
一定还有时间。
斩杀妖王迫在眉睫!
有了明确的目标,贺於菟的心虽然还是高高悬着没有实感,但那阵摇摇欲坠的失重感消失了。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茹承闫的背,小心将人放到枕头上,离开前捏了捏茹承闫冰凉的小臂。
茹承闫在开口第二句的时候,他自已就意识到有些不对了。
此时茹承闫没有做其他的动作,任由自已全身放松躺在床上,丹田处的刺痛减轻了许多,虽然变得耳不清目不明,但好歹没那么难受了。
在贺於菟给茹承闫喂药的时候,贺来财回到了张府。
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颧骨略高,显得两颊有些凹陷,男人又高又瘦,看着像一根干柴,被人用力一折就断的那种。
他们风尘仆仆,看得出来的路上很颠簸,并不轻松。
贺来财站定在众人面前,率先开口介绍:“贯丘玉辰,是游离在听玉书控制之外的那一支贯丘家血脉。”
贯丘玉辰大方地朝众人抱拳行礼,点头示意。
若是贺於菟和茹承闫在场,他们必然能认得出来,眼前这人和他们打过几次照面。
贯丘玉辰的左眉上,有一道不甚显眼的粉色的疤。
......
另一边,干燥冰凉的石窟里。
听玉书坐在石椅上,双手正抚摸着盘在桌面上的龙脊鞭。
龙脊鞭触手生暖,听玉书心里忽然空了一块,一阵突如其来的坠落空虚感占据了他的全部感觉。
像是阔别已久的亲兄弟。
龙脊鞭原本有些泛黄的骨头开始微微泛红,听玉书宠溺地笑笑。
“阿文啊阿文,真是白瞎了你这一身好骨头,到头来还不是落到我手中。”
妖狐标志性的狭长眼角听玉书同样拥有,那像云彩般飘逸的眼尾,却窝着数不清的贪婪和妄想,他用着充满怜悯和可惜的语调,高声自言自语。
“阿嬷,你看,我才是能成大事的那一个啊,我不怪你眼瞎。我原谅你了阿嬷。”
石窟里的温度好像在听玉书的神神叨叨下更低了,无处不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