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江寒衣立刻道。
但是身在春风楼里,他不愿给姜长宁或是烟罗惹来麻烦,更知道,与醉鬼并无道理可讲。只飞快解释:“我并不是楼中的人,请放开我。”
说罢,抽身便要走。
谁知对方握着他的手,非但不松,反而用了大力,一面牢牢拉住他不让走,另一面张开双臂一带,竟大有要将他拉入怀中的势头。
“小郎君,有什么急事,这便要走,也不配姐姐喝几杯酒?不是楼中的人,也不要紧,”她咧嘴笑着,“只要愿意同姐姐走,保证亏待不了你。”
江寒衣只觉身上忽地发冷。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下跳得厉害。
对方攥住他的手,不停摩挲。
和被姜长宁牵起的时候,好不一样。
姜长宁的手,是暖的,力道不轻不重,只刚刚好将他的手拢在掌心。即便他感觉到了,她在轻轻抚摸他指尖的伤疤,心里羞愧至极,想要躲藏,却也并没有真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她不嫌他。又或许是……不舍得。
但眼前的陌生女人不同。
她脸上挂着油腻腻的笑容,将他的手摸了又摸,忽地愣了一下,将他的手拉到眼前细看。一看之下,面露错愕与嫌弃:“这是什么呀?”
江寒衣眉目一凛。
下一刹,女人被反握住手腕,用力一拧,整条胳膊被硬生生反扭到身后,疼得她哎呀乱叫:“疼疼!我的手断了。”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身在此处,不宜惹事,便飞快松了手,身子一轻,已经跃到了拐角。
就听那女人一边甩手呼痛,一边破口大骂:“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看被我逮着了怎么收拾你!”
他无心纠缠,仗着身上功夫好,转眼间便将她甩在了后面。
花楼里九曲十八弯,他跌跌撞撞,迷失了方向,好在路遇一个小倌,倒是认出了他。
“咦,这不是同齐王殿下一道来的公子吗?”对方端详着他绯红脸色,抿嘴笑笑,“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了?”
他倒全然记不得对方,只抬手按了按额角:“劳驾,你知道我家主上在哪里吗?”
“晓得,晓得。你自己乱转,怕也不认得路,走,我带你过去。”
他谢了对方好心,跟着这小倌,七弯八绕,最后停在一处雅间门外。
对方并不叫门,只将他向前推推,自己倒往后躲,望着他的目光里并无恶意,只一味地笑,似是打趣,又似有些他读不明白的期待。
“公子快些进去吧。”
江寒衣不解何意,只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三下,推门而入。然而下一瞬,却被雅间中的情形钉在了原地,一步也不能再向前。
只声音干涩:“主上?”
……
姜长宁被人领进雅间时,心情尚很悠闲。
尽管不知道,江寒衣何故被烟罗唐突留下,但总归并不担心他会有危险,因而只散漫向旁边一坐。那引路的小倌娴熟上前,替她倒上新茶。
“有劳了。”她淡淡点一点头。
小倌近前两步,温声软语:“殿下与我们哥哥说了这样久的话,大约也该乏了。奴家替您按一按,松泛一下筋骨,好不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款款绕至她身后,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
如云的发尾垂落,与她头上簪钗稍稍勾了一勾,身上胭脂甜香,无声将她包围。
姜长宁不由怔了一怔。
据她所知,她这副原身潇洒风流,不过是个幌子,实际是她在花楼酒肆与人交游,结识对自己所行之事有助益的人,相对更不容易令人起疑心。
她与烟罗相熟,每每来春风楼,都是他相迎,外人不明就里,常道她不喜欢嫩柳似的小郎君,独爱主事这般有韵致的。其实二人之间,并无其他,只是烟罗会隔三差五,递给她一些有用的消息,便如今日一般。
楼中的小倌们,即便不知内情,却都清楚她的做派,向来至多是嘴上玩笑几句,从不当真招惹她。
怎么今日却……
莫非是她猜测得错了?
她也不多言语,只道:“无妨,本王这里不需要人,你下去吧。”
任凭是谁,也该懂得眼色了。
岂料这小倌,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双手在她肩头轻轻滑动,身子从背后无声贴近她,端的是温香软玉,令人不得不遐想纷纷。
姜长宁不惯这等事,皱了一下眉头,便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