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能不想。
“姑娘呢?可有惦记的亲人?”
男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却有意避开某种腔调,听着更像是本地的俚语。
尧窈却愈发笃定,心头更热:“自然是有的,有我的姑姑,还有姑父,以及远方的姐姐。”
男人眸光闪动,却始终未走近尧窈,只压着声道了个地名:“夫人若是还想吃炒栗子,或者别的,可到这里来,但最好是一个人。”
再回到屋内,尧窈已经收拾了心情,叫身边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此刻她只想一个人清静的时候,日理万机的大老爷却来了,倚在榻上,手里捏着一个剥好的栗子,却只是瞧着,没有送到嘴里品尝的意思。
尧窈走过去,就在榻边坐下,一只手搭在男人半曲起的膝盖上,颇为眷念地望着他。
眼里,是全心全意的依恋。
容渊最受不得女子这样的眼神,因为他会当真,以为女子真的满心眼只有他,可他的理智又反复敲打他,别上当,她有着最为天真无邪的外衣,可内里狡黠得很。
见男人捏着栗子久久不动,尧窈干脆接了过去,凑近了,把栗子送到男人嘴边。
“老爷尝尝,一个可怜的人做的,炒得很入味,可香了。”
容渊并不好这种炒得软趴趴的甜食,但吃个一两口也无妨,尤其是美人红酥手,亲送到嘴边,味道自然也不一样了。
吃人嘴软,容渊后知后觉地眯了眼,态度依然坚决:“便是你今日喂我一百个栗子,东瓯,也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无论为公为私,容渊都不想看到王太女真的有事,毕竟姐弟间内讧,互相掣肘,东瓯局势动荡不稳,才能更好地被大晟拿捏。
“我暂时不回东瓯了。”这回,尧窈应得爽快。
容渊上下打量她,心道,他的夫人,又在耍什么主意了。
尧窈倒是坦荡,半边身子靠在男人胸膛上,两手搭在他肩头,仰头,目光专注地瞧着他。
“我也不回宫了,就在这里住着,皇上帮我把明姑接出来好不好,我在这等着皇上来。”
荒唐,哪有正正经经的妃子不住宫内,而在外头当个外室私藏着。
然而容渊尚未开口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捂住了嘴:“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可理喻,不知所谓了,成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你是知道我性子的,宫里那么多人,你又有那么多妃子,她们每个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得了多大的便宜,我迟早要还回去,现在捧得多高,将来摔得就有多惨,我不想变成她们那样的人,老爷也不想我变成那样是不是?”
容渊难得有这样的耐心,听一名女子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且还认真地想了又想,她若像后宫那些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偶尔吃吃醋,也不是不可以。
见男人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没有反应,尧窈又贴了上去,唇凑到他耳边,唉唉地唤:“老爷不想的,对不对?”
就你说得对,你什么都对。
容渊变了脸色,掐住美人一把小腰,稍一用劲,将两人的身体更为嵌合在一起。
美人又是唉地一声,却不敢随便乱动了,只用着香唇往男人面上呵气:“我们就像寻常人家,你是老爷,我是夫人,你只有我,我只有你,就这样相守,不可以吗?”
尧窈并不是多想住在东瓯王庭,只因那里有王姐,同样的,尧窈也不想待在宫里,皇帝还没让她喜欢到为他留下,如今又意外发现尚在人世的曾使君,她更要想尽法子出来了。
她总有道理,一张嘴儿抹了蜜似的,几句话总能说到他心坎里去。
没人想得到,合该三宫六院,妃嫔无数的皇帝,内心向往的却是寻常人家的日子。
大抵是应了那句俗语,正是得不到,才会有所骚动。
但身为皇帝,容渊不能表现出丝毫情绪,也无人会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是以,这女子一次次触碰到他内心深藏的渴求,就好像拥有对他的读心术,让他一度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她给他下了蛊,那药其实不是药,而是蛊。
蛮荒小国,连邻国的男人都敢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思及此,容渊面色愈发凝重,忽地捏住女子双肩,将她拉远。
尧窈不明所以,望着男人的眼里,满是愕然。
第35章 喜否
尧窈看不懂男人,只能将他的种种异常归结为魔怔了。
前一刻,两人还好好地闲聊着,下一刻,他二话不说,大氅一摊,将她整个人裹起来,连夜往宫里赶。
宫门已经落锁,皇帝改走人少的西城门,可仍是守备森严。
容渊不得掀开帘子露了个脸,值夜的兵将一眼认出天子,两袖子一甩就要下跪,天子抬手制止,只道两个字,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