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砸落在了地上,瞬时间四分五裂,尧窈的心也跟着那碗碎了好几片。
猫耳朵够厚,声音传到她这里,已经没多少威力了,她也只能从视觉上狠狠地颤一下。
然后,她看到男人指着她的耳朵,比划了一下,示意她摘下来。
尧窈情绪被带动,听话地摘下,就听得男人一个字道:“哭。”
这一天,有点兵荒马乱,秀琴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只见尧窈哭着从内屋跑出去,还要她进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她要搬到西侧殿去住。
说是哭,也没见这位小夫人掉一滴泪,只拿宽大的袖子捂着脸,声音抽泣:“他太难伺候了,这也不行,那也不对,吃个药,还得用各种花样哄着,一不如意就发脾气,比我们那里的火山口还易冒火,往后,谁爱伺候,谁就去,我是没那本事的。”
这还是讲话温柔,脾气也随和,从不跟人大小声的暖心小公主吗?
秀琴被这一出也整懵了。
两个都是主子,一个比一个身份大,她也不可能跑进去向皇帝求证。
可能让小公主动怒,发大火,那也是极其难得的。
换做别人,惹小公主发脾气,秀琴还能想法子给小公主找回场子来。
可这回不是别人,而是皇帝,她又能如何。
秀琴这时候只能哄:“夫人的东西不少,一时半会也搬不完,不如先把今日急需的搬过去,别的,等明天,或者过两天再看。”
这世上的男女哪有真正琴瑟和鸣,没点矛盾的,兴许过个一晚上,尧窈自己气就消了。
这位小夫人本身也不是脾气大的人。
尧窈似乎听进去秀琴的话了,想了下,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先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裳过去,还有,这事儿别告诉明姑。”
顿了顿,她又说,“这事儿也瞒不住,她若问起来,你就说不要信外头那些谣言,我就是想一个人住了,更自在,她知道我脾气的。”
明姑如今有了新的活儿,在御膳房学厨,也把自己会做的东瓯美食教给御厨,也是一种情绪转移,尧窈希望她能过得顺心点,不想她介入进来。
“那个抱枕,我做的,也要拿来,才不给他留着。”
能说出这样赌气的话,还是针对皇帝,也唯有眼前这位夫人了,秀琴实在是哭笑不得。
好在,内屋气氛凝重,但皇帝拉下了重重的床幔,秀琴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只把七零八碎的碗片收拾了就赶紧拿了东西退下。
她退下时,隔着床幔,向皇帝禀了声,那头静默了片刻,才恩了声,也听不出是喜是怒。
这种消息,要压,也压不住,毕竟动静闹得大,郦国夫人在廊下说的那些话,听到的人不少。
譬如被太后派给顾玲珑,随她过来暂住的宫女春芍,她从别的宫人那里听到,又赶紧回去告知顾玲珑。
“二小姐的机会来了,那等蛮邦女子,不通礼数,光靠一张脸,又能蛊惑君心到什么时候,现下不就耗子尾巴露出来了,依奴婢看,二小姐就该给皇上送送温暖,有了对比,高下立见,那位夫人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
春芍话糙了点,但在理,顾玲珑是有些蠢蠢欲动,可皇帝不是卫恒,高贵在云端的人物,想要接近,还是得慎重,万一哪一步没走好,惹得皇帝不悦,那倒不如不走。
更何况,皇帝如今还在气头上。
顾玲珑不是德妃,没姐姐那么莽撞,德妃如今还在禁足中,也是给她的一个警戒。
春芍是指着顾玲珑获宠,自己也鸡犬升天,比顾玲珑还要急。
“后宫多少妃子,还有外头那么多想塞人进来的官家大户,您这是近水楼台,占了先机,再迟个几日,被外头那些人嗅到了风声,一个个都送女进来,您这先机可就没了。”
春芍这嘴皮子也是厉害,几下游说,说得顾玲珑举棋不定,内心就要动摇。
搬到西侧殿的尧窈,没了男人在一旁耳提面命,提醒她不能走快了,不能跑跳,不能什么都吃,不能这样那样没得规矩,人也舒服了不少。
皇帝不在,其实住哪里,好像差别也不大。
一旁的秀琴倒是眼睁睁看着尧窈吃了三大碗秋梨炖枣,又吃了两块香酥饼,还有别的点心,心里已经不知如何作想。
这位怕不是故意激怒皇帝,就为了搬出来单过,粉光如腻的面颊,气得好得很,可瞧不出半点伤心样子,反而十分自在。
见秀琴一直杵在一边,没有出声,尧窈还扭头对她笑。
“这秋梨炖得不错,秀琴姐姐也尝尝,不是那么甜,刚刚好。”
第44章 失宠
皇帝和郦国夫人闹不和的消息,便如疯长的草,很快就在宫闱之中蔓延开了,后宫妃子仿佛看到了希望,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想着法子做汤药吃食,有心在皇帝面前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