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殿上+番外(32)

宋澜听了这话,没说好不好,沉默了半晌就让廖华送了陆延生回去。

窗外的暖风吹进来,三冬的冰雪摇摇欲坠。

廖华送了人回来,问:“陛下,可要请怀王么?”

宋澜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他想到了许多事情。

先帝在时便有昏聩颓唐之相,待自己也冷漠疏离,没有多少父子情谊。先帝驾崩的那天晚上,他看到梅砚从瑶光殿走出来,紫袍朝服的衣袖上沾着血,他的一颗心又上又下,再也没有过平静的时候。

宋澜幻想过无数的可能,他的少傅为什么要弑君?为着想要谋朝篡位么,为着想要搬弄朝堂是非么,为着不满先帝颓唐昏聩的衰败么。

他甚至自作多情地想过,他的少傅弑君,是为着想要帮自己登上皇位么。

其实还有一种更为现实的可能,他一直不敢想。

他好像看见梅砚一脸病容,坐在他的面前,薄唇紧紧抿起,不发一言。

什么仇,什么怨。

这天晚上,昭阳宫的烛火亮了一整夜,宋澜枯坐整夜,不曾阖眼,天快亮的时候,他下令罢了早朝,一个人往癯仙榭去。

——

癯仙榭,东明才起,五月的蝉鸣有些聒噪,他正找了一根长竹杆在院里粘蝉,看见宋澜独自过来,着实有些惊讶。

“陛……陛下。”

宋澜面色平静,只是那双风流晴朗的眸子里全是血丝,他淡淡应了声,说:“朕来看看少傅。”

东明脸上还有些困倦,一时没回过神儿来,下意识就说:“主君他还睡着呢。”

“无妨,朕去看看他。”

宋澜的声音极轻,既不讨巧也不乖张,是东明从未听过的语调,好像这人经过了一场严寒酷雪,乍然落在了一场春雨里,可是雨丝迷蒙,让人听不清也瞧不清。

东明其实没打算拦他,只是又听宋澜说:“小东明,朕下次有空还带你捉麻雀,只是不能让少傅知道,有空的话。”

外头的蝉鸣吵闹,梅砚睡得似乎不大好,眉头上像是覆着一层霜雪,微微蹙着。

宋澜轻手轻脚,一点动静也没出,就干巴巴地在梅砚的床前坐着,坐到蝉鸣歇,坐到日高涨,坐到几年来风雨寒霜化去,温言笑语入梦。

他想起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在梅砚小憩时这般坐在一旁看他,那时他就想,少傅生的可真好看,像九天上的谪仙坠入尘世,温温柔柔,不急不躁,总是含着淡淡的笑。

他想起有一年,梅砚淡笑着问他:“殿下有表字了么,臣为殿下取字可好?”

谪仙一样的人穿紫袍、配玉带,提笔沾墨,在宣纸上落下两个清秀出尘的字。

——青冥。

“殿下无需自卑,你本就是天上天,包罗万象,令及众生,是这天下朝臣俯首跪拜的君王圣主。”

榻上的梅砚似乎动了动,将醒未醒之际,宋澜已经出了屋子。

东明捏着一蝉,以为他们两人的误会都说开了,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嘻嘻地问:“陛下这就走么,我家主君说什么了?”

“少傅还没醒。”宋澜迈出了癯仙榭,“别告诉他朕来过。”

宋澜自己回了昭阳宫,见廖华去前朝传旨还没回来,便招呼了一个小宫人过来,欲言又止了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支撑自己做出乖张桀骜假象的所有力气。

“朕要去怀王府一趟。”

虽说怀王早过五十,相貌却还可见年轻时候的倜傥,毕竟是当年盛京城里多少女子的梦中人,连宋澜的生母都险些嫁了他为妻。

只是这些年他有意疏远朝政,只逢年过节的时候进趟宫,如今忽然听说宋澜来访,还意外了好一会儿。

见着宋澜,怀王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陛下,莫不是国事太过操劳?怎么看着陛下这面色,有些……”

怀王捋了捋胡子,有些欲言又止。

宋澜倒是不介意他说什么,从听到“梅时庸”这三个字开始,自己就再没阖过眼睛,这会儿的面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宋澜摆了摆手让怀王坐下,也没寒暄客套,直接入了正题。

“朕这次来皇叔这里,是朕有件事要向您打听。”

“是什么事?”

“是……”宋澜坐正了身子,仍是紧张:“是老太师梅时庸那桩公案,卷宗上说梅时庸与梅成儒父子二人犯下了谋逆重罪,却不知道具体如何?各中详情,还请皇叔赐教。”

第16章 真相

宋澜没先问怀王知不知道,开门见山就请人赐教,这是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了。

怀王一愣,反应比陆延生不知大上了多少倍,他先是错愕,而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入土多少年的人了,连史书上都语焉不详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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