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没走上一半的路,她的脚指头也开始隐隐发痛,待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知觉。
心里想着一会儿要煮个什么热汤当做晚饭,但第一件事,绝对是好好的泡一泡脚,休息休息再说别的。
虽然不用去实验室,但课题的进度却不能落下,晚饭过后,还要继续写论文。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钟宁拧动钥匙,打开了门。
刚要迈步进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对着自己身上一通快速拍打,将雪花拂去,这才进了家门。
蹬掉笨重的毛绒棉鞋,脱掉厚实的羽绒外套,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迅速驱散了她身上的冷意。
钟宁长舒一口气,把背包丢在鞋柜上,最后才开始解开围巾。
蓝黄相间的配色,复杂的针法,一条厚实的宽毛线围巾,是她最好的朋友谢拾青去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按道理,圣诞似乎应该送点红绿配色的东西,但谢拾青知道她更喜欢这两个颜色,便特意选了,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亲手织成。
围巾上还沾着的雪花被热气熏成细碎的小水珠,钟宁轻轻拍了几下,郑重地取下衣挂挂好,才穿过门廊,打算先去倒杯热水暖暖胃。
钟宁来到卧室,准备换套睡衣,刚按开灯,床上的一个礼物盒,却让钟宁才回暖的身体,瞬间如坠冰窖。
那是很漂亮的一个礼物盒,粉蓝色的包装纸四四方方地包裹着盒子,红色的丝带系成蝴蝶结,端正地置于最上方中心的位置,一个白色的标签挂在上面,漂亮的花体字写着——my love。
钟宁见到了它,非但不惊喜,不敢动,反而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三个月前,她在门口捡到了一张明信片,或者说,一封情书。
上面用最下流的话语,进行了最深切的表白,却没有落款。
钟宁看完以后,心情复杂难辨,甚至有点惊慌。
有追求者,多数情况下,不算是坏事,但是当这位追求者有点奇怪的时候,那就不太妙了。
哪有人正经表白,会说什么——“想要将你锁起来,像一条狗一样,让你温顺地舔我的脚背,又或是让我来吮过你的每一寸皮肤”
何况连署名都没有。
钟宁立刻就查了门口的监控,但什么都没发现,仿佛这封“情书”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出现的。
第二份礼物,是在收到明信片的半个月后,让钟宁毛骨悚然的是,它不是放在外面的门口,而是放在了屋内的门口。
一开门,就摆在地上。
这个人是如何进来的?
钟宁报了警,但这座小城,警力实在太差,警方的人看到她是异国面孔,也不愿意多费心,只说登记了,会查。
但直到又是半个月,她收到第三份礼物的时候,也没给出什么说法来。
第三份礼物,放在门廊的尽头,是一本相册,拍摄的全都是她。
她在食堂吃饭,在学校走路,在咖啡店发呆,在广场喂鸽子……全部都是偷拍。
钟宁几乎要被逼疯了,任谁收到这样一份礼物,都不会毫无反应。
可警方没有一点作为,不管她如何催促,得到的回复就只有正在调查。
可这些人甚至都没上门来要监控录像。
钟宁的精神渐渐不太好起来,她换了好多次门锁和摄像头,始终没有拍到一丁半点的东西,也无法阻拦半个月一次的礼物。
而它们一次比一次侵入她的空间。
钟宁脸色苍白至极,甚至不敢再拆开看,她转过身就跑,连外套也不记得穿,就冲出了大门。
十几分钟后,冻到面色发青的她站到另一扇门前,按下门铃。
不过两声,房门就被拉开,一张冷白如雪的面容露了出来,鲜红的唇色是这张脸唯一的亮色。
“拾青!”
钟宁一见到她,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原本有点茫然的谢拾青在看到来人是谁后,二话不说就先把她拽了进来,眉头拧了起来,“你过来怎么连外套都不穿?”
大风大雪,两个人同在一个小区,走路也成了一件难事。
钟宁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连睫毛也挂上了白霜,面颊浮起一团冻透的红。
手更是冷得宛若冰块。
钟宁的脸也被冻僵了,被热气一激,总算有了点活气,下一刻就开始哆嗦。
谢拾青拿起沙发上的厚毛毯,就把人裹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眉头微动,“……是那个人又?”
钟宁止不住惊慌的泪水,点了下头。
谢拾青的面色沉了下来。
她抿了下唇,“我去倒杯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