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誉指着外面,那里如小山一般挺立的,是哈泰的护卫:“船头有两个羌虞武士,一看便知是个顶个的高手。我们一人单挑一个,各算一局,点到为止,输赢由主人定夺。也让诸位欣赏一下大庆武术,胡小将军可别丢了你祖上传承的脸。”
“胡守盟”轻“哼”一声:“我看会丢脸的只有你。”
顾衍誉冷冷一笑:“第三局,你我对打。输的人跪下磕三个响头。”
“就这样?”
“那你说。”
“胡守盟”完全是个被激起凶性的二世祖,残酷笑道:“我若输了,我的刀给你。也让你摸一摸这大庆没有的宝贝。”
顾衍誉面色一变,眸中生寒,她死死盯住他,解下颈间挂着的戒指来:“我用顾家跟你赌。我如果输了,你就是顾家家主。你能赌上什么?”
“胡守盟”气势上不允许自己输半点,咬牙切齿:“我把云渡所有的羌虞刀双手奉上。”
四座皆惊。
一场二世祖之间的相互挑衅,怎么就到了这么个地步?
赌太大了。
然而细想想,好像没有半点危害到羌虞。
年纪大点儿的都不由庆幸,得亏这种败类不出在自己家,不然做长辈的只怕随时要气到昏厥,连看平海侯都有几分同情。
而上座的平海侯始终一言未发,只是微微拧着眉,眼中蓄着不耐和厌倦。看上去父女关系也很淡薄。
哈泰劝他:“诶,不要太当真了嘛。你的女儿很勇敢呢。”
于是平海侯轻轻一笑。
事情就这么被定下了,从无伤大雅的挑衅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顾衍誉对哈泰行了个礼:“我需要稍作准备,换身便于行动的衣裳。”
“胡守盟”冷笑一声:“你怕了?想趁机逃跑?”
顾衍誉反唇相讥:“为难我不会让你可怜的功夫有进展,只会让你输的时候更可笑。”
那图对哈泰:“王兄,我们不如再上去一层。等他们准备好了,去甲板上打,我们坐在观景台上更便于欣赏。”
噢,观景台,哈泰去看过,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可将甲板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坐在那里就会令人生出君临天下的豪情。
唯一不足是……
没有那么多地方可容纳客人。
哈泰只是稍一想,就决定果断抛弃他的客人们,留在这一层也不是不能看,那观景台本就是为君主而设。
他大手一挥,让众人也先歇息片刻,半炷香的时间后,等着看二位去甲板上决斗。
那图起身时用眼神示意自己兄长,他的餐食酒水,还应留人看管,哈泰会意,于是哈泰身后只跟了两个亲卫同去上一层。
招不在新,好用就灵。顾衍誉去换衣裳之前,给了王潜一个“我有话要跟你说”的眼神。
王潜稍一想,便决定跟上。
两个仆从互相看看,又以眼神询问主人,最终决定擎云留下,揽月跟了过来。
顾衍誉不假以人手,自己推着王潜就走,揽月没听到主人吩咐,于是安静跟随在后。
如此顺利,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离,顾衍誉扶着他轮椅后背的手不由攥紧。
人群中有小声议论,为这二人的关系。
一个姑娘去换衣裳,带上这位算什么。不过当事人似乎都不在意。
那图眯了眯眼,回身一直目光跟随,二人消失在转角时他才收回目光,继续陪同哈泰往上层走。
顾衍誉推着王潜,穿过木制的坡道,径直去了下一层的客舱。
此刻人都集中在宴客厅里,这一层稍显冷清。
顾衍誉推着他往前走,只听得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
王潜的声音柔柔响起,细听又有些凉:“有话要对我说?”
“是。”
可顾衍誉没有具体说。
被分隔出的小室是供贵客休息的,被巡逻兵看到她推他进去也没什么,这是阳谋。
贵客和普通客人拿到的钥匙不同,能打开不同形制的舱门。
顾衍誉在其中一间前面站定,然后扭头问揽月:“我换衣裳,你也要进来么?”
揽月不知该如何反应,只看着王潜。
王潜挥挥手:“候在此处。”
只供贵客的舱室相当开阔,哪怕跟陆上的房屋比起来它也不算小,考虑到还是在船上分出的舱室,就更显得阔气和珍贵。
进去右手边是一扇屏风,顾衍誉没有停留,推着他转过屏风。
揽月失去视野,正要挪步,同一时间,他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阳朔与沈迁合力,两根针扎在要害位置,揽月没有防备,身体就在那个瞬间软了下去。
“你要跟我说什么?人救成功了,总不会是把我带下来,打算栽赃给我吧……”王潜笑盈盈,声音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