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及时打住。
秦小侯爷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他就不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他想起这些纯粹是因为对比之下,发现顾衍誉对林有悔始终保持着陌生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更为戒备,哪怕有时二位眼神瞅着有些许纠缠不清,顾衍誉似在恍惚。
大概顾衍誉自己也没察觉过这个习惯,所以她没有在这点上伪装。秦绝又想,也许她知道,但是她懒得装。
晓得她心里有数,秦绝的担忧稍有缓解。本来嘛,姓顾的怎么会犯傻?
心态一变,再听林有悔的夜半吹笛,又不觉得像闹鬼了,反而能客观欣赏一下。
不过当他看到顾衍誉大半夜还要走出去接这一招,忽然觉得姓顾的过得不太容易。
顾衍誉此刻很想杀人。
她的牙根很痒,让她想去咬碎一些什么东西。
像,真是太像了,这是戴珺常吹的曲子。
顾衍誉喜欢听他吹笛,还喜欢一曲终了、他放下笛子温和看向她的那个瞬间,如蒙面的神祇在她眼前揭下面纱,顾衍誉为此痴迷不已。
她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冒险,无论戴珺还是她,他们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所以必须接受这样的分离。
然而这份清醒没有使她平静,她的心中不可抑制地长满了荒草。
她可以联系沈万千的,在沿途任一家背后有沈氏的铺子里留下讯号,有戴珺的消息就会立刻有人告诉她。
但这样会引起怀疑,也许还会害了他。
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打算去联系。
她还明白,没有消息或许是好事,至少代表他没出大事。
可她抑制不住会去想,他还好吗?他是否安全,他是否有温暖干燥的地方睡觉,他会不会……也很想她?
她从前看戴珺总是很像隔海看一尊神女像,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走得那么近,一切又变得那么好。
顾衍誉有时分不清自己是先想成为他,再爱上他,还是先爱上他、看到他的好,才想要变成他。
但她很确定,已经不能想象如果失去他会怎么样。
顾衍誉忽然间委屈得要命。
真想杀光这个世界上的暴君和独夫,杀光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人,然后在那个理想化的清平世界里,她就可以无忧无虑趴在戴珺的胸口,流流口水什么的。
顾衍誉走出自己房间循笛音而去时,面色沉凝,一张脸冷得吓人。
她站在林有悔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瞳孔里都燃着火。
愤怒和欲念有时看上去很像。
林有悔目光勾住她,嘴角噙着一点笑。妙目流盼,笛音未停。
他一曲终了,笛子还未完全放下时,顾衍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不躲,似乎也不意外,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奇异的光彩,有故作的柔弱可欺,有带着兴味的挑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彼此什么也没说,然而此番四目相对,却都非常清楚对方的意图——
一场事先被安排好的偶遇和相互接近,到了该摊牌的时候。
顾衍誉似乎终于厌倦于这样的暧昧试探,眼中杀气毕现:“你不配学他。”
“生气了。”他眼里水汪汪的,笑容纯真甜美,甚至带着雀跃,“是因为你终于快分不清了么?”
顾衍誉抿唇,手上越发用力。
被扼住的喉咙使他呼吸困难,脸色涨红,然而这种情形并未使他自觉落在下风,眼里还是快乐的:“你是气我,演得太真,还,还是,气你自己快要分不清?”
“以为我不敢杀你?”顾衍誉的声音不高,听来却令人生寒。
他只是笑,收敛了带着挑衅的注视,目光渐渐变得柔和,那样温润而哀伤,像极了……
顾衍誉眼底泛起红,她像被什么踩中尾巴,狼狈地一松手。
林有悔呛咳不止,却止不住笑,他开怀极了。
顾衍誉搡开他之后,大马金刀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自顾自生起闷气。
美丽精致的少年人笑够了,转动轮椅到她身边停下,纯真的眼中有怜悯,将郁闷的顾衍誉细细打量,半晌他被蛊惑似的,轻言道:“心软又可爱。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顾衍誉红着眼扭头瞪他。
他很稚气地缩了下脑袋,委屈嘟哝:“我还是第一次对谁这样掏心呢。就算你不喜欢我,至少也给个温柔一点的反应嘛。”
顾衍誉面色逐渐收敛,冷淡道:“一个连真名都不肯说的人,有什么资格向别人要这些?”
他一歪脑袋:“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顾衍誉瞳孔微缩。
他像是好奇心十足的小孩儿,全然没有接收到顾衍誉眼中的煞气一般:“猜到啦?说出来,让我听听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