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那么一大片淤青,他看着都疼,孟放没感觉吗?
孟放没感觉,他靠着医院的墙壁,很想抽支烟,但好像又什么都不想。
没资格进手术室的副主任说要给孟放处理手上的伤口,被不耐烦打发了,他心里空茫茫,眼前总晃动着连鸳蜷在雪地里的样子。
看了眼手背,不记得什么时候受的伤。
周宗南和左聿明就是这时候来的,两人都满脸焦急。
左聿明更多了几分愧悔,他后来找去了酒店,听了左萱的狡辩和金全的认错,金全说左萱怀孕了。
至此一切分明。
他迫切想要做些什么。
比如将左萱关起来,孩子当然不能要,还有金全,国外和国内环境不同,处理方案会更暴力一些。
但首先是连鸳怎么样了。
孟放教训那些小混混下了死手,只是五六个成年男人打架虽然没有章法,但杀伤力并不低。
他太着急,手下人没人赶上他的速度,算是单枪匹马过了这一遭。
也受了伤,又是在雪地里。
现在医院整洁的环境明亮的光线下,整个人看着像被围殴了一顿,形容惨淡。
周宗南和左聿明吓了一跳,都围过来。
几秒钟后,砰的一声,还有医护人员的惊呼。
孟放一拳将左聿明砸倒在地,他是个练家子,心中又大恨,此刻一点都没留手,左聿明几乎嘴角立即渗出了血。
周宗南呆立在原地,扶也不好,不扶也不好,心头不好的预感更重:“连鸳他……”
孟放不想说,摇了摇头,看着左聿明的眼神却很森冷:“蓄意绑架,还有以前那些烂事,一桩桩一件件,一起算。我要她能关多久就关多久,哪怕牢底坐穿!”
左聿明没有说话,爬起来,安静的等在一旁。
四个小时后,连鸳被推出手术室。
他已经换了干净的病号服。
衣服越干净,脸上手上脖颈上各种磕碰或打击伤就越明显,像一副恬淡温暖的画被泼了墨被揉皱被肆意毁损。
周宗南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眼。
孟放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心翼翼捧住连鸳的手,像捧着易散的云彩。
连鸳早上烧降了下去,中午醒过来。
又是医院。
想起那次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干净的病房,温柔的医护,让人犹如置身天堂。
但这一次好像没那种感觉了。
连鸳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了,但看什么都好像没什么趣味。
身上很疼,手指也疼。
抬手看了看,手指头都青紫肿胀,想起来好像被章有义踩过好几脚,故意捻着踩……
孟放在隔壁打电话,那伙人已经被他的人找到并关了起来,私人审讯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回头得尽快送去公安局。
但审讯的资料却触目惊心。
戒同所、命案,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连鸳在那里被关了半年多。
他小心呵护的人,曾经被骗到偏僻又混乱的地方,像犯人一样被关起来过……
来不及心痛,护士告诉他人醒了。
孟放过去,就看到安静躺在那里的连鸳。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几秒钟后连鸳眨了下眼,嘴巴忍不住抿了抿,努力的偏过头去不去看孟放。
太丢脸了。
现在孟放都知道了吧。
知道他过去乱七八糟的生活,或许还知道章有仁给他“殉情”,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连鸳不想让孟放知道这些,包括武连庆、周宗南和左聿明他们。
原本以为换了个城市就清白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打回原形。
不论是鄙夷还是可怜,连鸳都不想面对,他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个天昏地暗。
孟放来到了床边,目光是那样关切和心痛。
连鸳不好再回避,他知道昨晚是孟放救了他,垂着眼小声和他说话,声音嘶哑:“谢谢。”
孟放蹲在床边,这样就能和连鸳平视:“不谢,我去的太晚了,对不起。”
连鸳摇摇头:“不晚。”
以前都没人管他的,现在有人管他,他怎么还会嫌东嫌西,更不要说安市那么大,他是突然被带走。
忽然想起左萱,担忧问:“她没事吧?她怀孕了……”
孟放早已知道前因后果,犹豫了一下告诉连鸳真相,总比回头警察询问猝不及防要好。
连鸳没说话,他总是不太明白有些人,总是做错事信错人。
孟放低声道:“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
他从金全那里知道了全部,比如连鸳毫不犹豫的保护左萱,在知道左萱怀孕后束手待擒。
连鸳困了,又睡了过去。
后续的事说复杂也复杂,但孟放能处理的都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