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公子,当心!”
“噌——”
解惜行一脚踏上土墙边沿,闻声当即抬头,却见一枚尖锐暗器正挟着凌厉杀意,划破夜幕直袭而来——
解惜行迅疾侧身,将将避过暗器,足尖却不及调整,只一息,便失却重心跌落而下——
“啊!”
“解公子!”
“哗——”
下方恰有一池,剎那间,水花连绵飞溅,叫嚷此起彼伏!
周遭兵卫往来纷乱,解惜行急急自水塘中半坐起来,正欲起身再追——
“报——”
却忽有一兵卫自黑衣人逃离的反方向飞奔而来!
“艮方小巷,发现一具尸首!”
夜幕四合,呼嚎震天。
“啧!”
解惜行愤然攥紧一拳,击向水面——
“哗啦!”
水花喷溅,碎影交融。
解惜行跌坐其间,眼底晦暗,神色难辨。
第8章
朔雨州府衙正厅内,一具尸首横陈。
新出现的死者又是一位年仅二八的女子,其胸口同样为利器所贯穿,一击毙命。
“死者应是于昨夜亥时至今日子时遇害,”仵作托住死者的下颌,垂首查看,“且死者的口鼻有被捂过的痕迹,其舌亦被拔去。”
“嗯……”刘知州闻言垂眸沉吟片刻,转过来的面颊上仍是倦意难掩,“这想必就是解公子你们昨夜未曾听到呼救声的缘由。”
“可恶!”解惜行愤愤地一砸桌面,“居然被凶犯给摆了一道,已经出现了四名死者,而我们居然还不知道凶犯挑选袭击对象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刘知州亦是愤然挥袖。
“或许,我们的思路错了,”苏玄影忽地启唇开口,“这名凶犯,可能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挑选袭击对象的特定标准……”
解惜行和刘知州看向苏玄影。“苏公子,你的意思是……”
“要知道,昨夜我们之所以去那名农人的住宅附近蹲守,就是因为先前他说自己曾遭遇过凶犯的袭击,”苏玄影缓步移至桌边坐下,“但最后遇害的,却是这名同样住在附近的女子。若是那凶犯当真有着什么特定的挑选标准,又怎会临时更改袭击对象呢?”
“或许是由于那凶犯察觉到了你们的伏击?”刘知州提出猜想。
“不对,”解惜行又道,“先前那名农人言及自身遭遇袭击的地点就是在府衙门口。一个胆敢在府衙门口犯案以示挑衅的凶犯,不大可能会迫于我们的伏击就变更杀人计划。”
苏玄影偏头看向端坐于桌案另一侧的解惜行,启唇开口道:“所以,这名凶犯可能根本不在乎杀的到底是谁,他只要杀死足够的人就行了。”
“换句话说,只要他能完成自己的连环杀人计划,留下足够的讯息就行了。”解惜行也道。
“讯息?”刘知州疑惑发问。
“正是,”苏玄影点点头,看了看眼底沧桑难掩的刘知州,“除却怕是由于意外撞见凶犯才惨遭灭口的刘姑娘,每次犯案后,这名凶犯都会特意取走死者身上的某样部位,恐怕这就是他特意留下的挑衅讯息。”
解惜行道:“第一具尸身缺失的是双眼,第二具是双耳,而这次则是舌头。”
“所以,是眼、耳、舌……”刘知州垂首低喃。
“眼、耳、舌……视、听、言……”
各自低声嗫喏了几遍,苏玄影和解惜行蓦地一顿,而后抬首对视一眼,皆于彼此的眸中窥见了洞悉此间关窍的明晰。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呵,”解惜行唇角溢出一抹冷笑,“真是出人意料,这卑劣的凶犯居然是在模仿儒学犯案啊……”
“可笑至极,这凶犯明明做着鲜血淋漓之事,却又刻意依据以忠恕为核心的儒学来进行犯案。”苏玄影亦是眸色阴郁。
“无耻狂徒!”刘知州提声怒喝,“一定要尽快将这畜生擒拿归案,以告慰我无辜丧命的朔雨州百姓和小女毓儿!”
“可是,”苏玄影忽然再次开口,“若这卑鄙的凶犯果真是刻意在模仿儒家学说进行犯案,如此一来却也说明其连环杀人的计划已经完成,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捉拿他?”
此言一出,厅内骤然沉寂了半晌。
须臾,却是解惜行先行启唇出声。“不,凶犯的连环杀人并未结束。”
这话引得刘知州和苏玄影立刻转向他。
“刘大人,”解惜行先是转向刘知州,拱手行了一礼道,“可否冒昧请你先对外隐瞒这次新出现的犯案,并且暂时稳住死者的家属。”
听得此言,苏玄影当下了然。“解少侠,所以你是想……”
解惜行回头看向苏玄影,在瞥见对方眸中那丝明晰的神色后,忽地唇角上扬,对着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