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的手忽然疼了下,她转头看向萧禹,萧禹察觉到沈扶的目光,连忙松开手。沈扶这才看向勐王,实在觉得勐王说的这些话很好笑,她道:“谢王爷,不必了。”
聊至此,萧禹道:“时辰还早,孤与阿扶还有事做,晚间再见吧。”
“请。”
萧禹这般说,勐王只好将路让开,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勐王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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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走来之时,二人都在马上,现下走在路上,沈扶看着被火烧毁的房屋,满街的流民,以及土壤中嵌着的不能吃的黑色粮食粒子,心中哀叹,这可是南州的都城啊。
此地都能被烧,坏粮遍地,更不必说粮仓所在的其他县中,是何等场景。
越是走,两人的心情越是沉重,萧禹偏头看着沈扶,握住了沈扶的手。
此情此景,不免让沈扶想起了神寨被灭族的那日。
黄昏之时,遍地大火与漫天红霞连成一片,弥阳众人覆灭其中,只有她逃出。如今灭族凶手在前,沈扶却不能直接杀了他……
“殿下留步,大人留步!”
两人正准备拐弯回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沈扶回过头去,看见了正向他们跑来的夏鸥盅。
夏鸥盅跑来两人面前道:“奴才拜见殿下,拜见沈大人。王府的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和大人去往王府中吧。”
萧禹挑挑眉,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缰绳,将沈扶扶在马上稳稳坐好之后,翻身上马说道:“带路。”
“是,两位这边请,王爷的王府在南州北边。”
“北边?”
夏鸥盅说道:“是,殿下,北边未遭到太多战火侵袭,出事伊始,外邦人刚烧掉一两个粮仓的时候,王爷便命人将王府后院收拾出来,搬来了三个粮仓的粮食,准备等南州百姓无粮之时派发。因此王府周围有重兵把守,外邦人不敢靠近,南州北边也幸免未受战火波及。”
在大庄,自古一个粮仓能放数百石粮食,两三个粮仓的粮食,勐王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以及顶着多少炮灰战火将之运来。
此举在百姓看来,可不就是大义之举。
两人跟着夏鸥盅的脚步慢慢走向南州北边,越走路越是开阔,越走房屋越是整齐,越走集市越是热闹,越走越是太平。
南北距离相差并不远,生活在其中的百姓确是天差地别。
“阿扶莫忧,会无事的。”
沈扶的眼中的愤恨被萧禹看出来,他的手伸向前方,将沈扶紧攥着的手包裹在手中。
现下在南州之中,确是只有萧禹能与勐王抗衡。
沈扶偏头看了萧禹一眼,点了点头,“嗯。”
马儿载着两人到达王府之时,正好是晚膳时间,两人下马走进殿内,殿内早已歌舞升平,一番热闹,酒盏菜色俱全了。
勐王本在堂中与其中一个舞娘调。情,见二人来了,连忙端着酒杯上前,醉醺醺地说道:“阿禹,沈大人,你们二人终于来了,人都到齐了。走,请上座!”
勐王随时醉醺醺得,两人的礼数却并未少,行礼过后,沈扶与萧禹对视一眼,随着勐王的脚步往前走去。
最终萧禹被安排在了上座,勐王坐在他的左首,这些日子跟在他在南州打仗的将军们身着甲胄,坐在左侧。沈扶则坐在他的右首,右侧之人除了沈书清,都是萧禹带来的人及各州将领。
众人依次向萧禹行礼过后,宴席开。
侍女们端着金盘鱼贯而入,将菜送到各人桌上,菜色尽是京中权贵办宴席的菜色,酒也香味扑鼻。殿中的舞娘随着角落之中,乐匠们的丝竹管弦尽情舞蹈,仿佛丝毫不知外面百姓的疾苦。酒下三杯,众人便开始谈天扯地,仿佛真是太平盛世之中的一片祥和。
沈扶身坐其中,深感荒诞。她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后,转头看向萧禹,只见萧禹唇角虽带笑,眼底却是一片黑暗。
推杯换盏之间,众人又开始迎合着勐王吹牛,吹这些日子他在南州的所做所为,勐王推诿之下,又开始吹捧萧禹和沈扶,以及大肆说皇帝这些年的政绩,甚至起身与舞娘跳在在一起。
沈扶和萧禹冷眼看着众人愈发疯狂,在勐王又一次邀请沈扶和萧禹一起跳舞之时,萧禹笑了下,将手中金盏重重放在了桌上。
金盏与檀木相撞发出闷响,乐声与跳舞之人一同停下,众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作,抬头看向萧禹。
一人喝的烂醉倒在勐王身上,勐王将人扶起来后问萧禹道:“太子殿下这是怎地了?本王给你办的这接风宴,你不喜欢啊?”
“接风宴。”萧禹见众人这般样子,已经忍了许久,他嚼了嚼这几个字说道:“南州之事不解,外邦之人不退,百姓之心不安,皇叔身为皇家人,却还领头在殿中起舞。孤问皇叔一句,皇叔起舞,所祝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