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夭悄悄拉了下李长安袖子,轻声道:“没你厉害。”
李长安唇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又忍住笑,道:“但是好像比你厉害。”
谢夭叹口气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李长安笑起来。
芳落幽幽看着两人:“还学吗?”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芳落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心道一个桃花仙一个少庄主了不起啊,转身走了。
李长安之后便写了一封信,把打探到的所有事情尽数写在信里,通过桃源村的村民,悄悄把信件传给了怀竹月。
归云山庄那边迟迟没有动向,宋明赫仍在和一群人周旋。
推动这件事的在于两仪观和陨日堡,他们只是缺了一个举大旗的人,而恰巧,无论哪个门派扛旗都不会有归云山庄有更大的号召力,也不会比归云山庄更加师出有名。
李长安这里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便只能等消息。
他也是跟谢夭同住一间房了才知道,谢夭除了偶尔耳聋眼瞎之外,神智也会不太清醒,尤其是他喝了药之后。
这天晚上,江问鹤催命似的端着清苦的汤药催着谢夭喝药,褚裕门神似的站在旁边,盯着谢夭,两人一左一右,活像黑白无常。
谢夭笑道:“我是死了么?我怎么好像看见牛头马面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别废话了,快点喝了。”
谢夭想起那药就头疼,想起自己寿命更头疼,捏着鼻子把药一口喝光,挥挥手赶讨债鬼似的把两人赶出了门,倒头就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只漏出上半张脸,就连鼻尖都埋在被子里。
又是冷又是头疼地,竟然迷迷糊糊地昏沉了下去。
李长安进屋就看见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谢夭,就知道他又喝药了。他走到床边,盯着他微微抖着的睫毛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冷?”
谢夭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清来人,又很有安全感地闭上眼,含含糊糊道:“不冷。”
李长安伸了一只手进去,刚一进去心里就一惊。被子里面跟冰窟一样。虽说桃花谷气候比别的地方温暖,但这时候也是冬天,谢夭本身体温就偏低,又喝了冰蚕,靠他的体温压根暖不热。
人迷迷糊糊的时候都会被本能带着走,谢夭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李长安的温热的手腕。
两人腕子上的平安扣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一声响,又沉寂下去。
感受到手心里那一点热量,谢夭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点,仍闭着眼睛,对李长安道:“你去睡吧。”
李长安试着转动了一下腕子:“我真走了?”
谢夭没再吭声。
手上却依然抓得死紧。
李长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谢桃花,你抓着我不放,你让我怎么走?”
谢夭停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回应,道:“……你说什么?”
李长安蹲下来,蹲在床边看他,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弹指灭了屋里的灯。
那天晚上,李长安被逼无奈地给人暖了床,谢夭浑身冰一样,毫无知觉地往身边唯一的热源怀里钻。
李长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无奈心道,自己一定是上辈子造孽才遇见这么个人。这时却听见缩成一团的谢夭模模糊糊说了一句什么,他侧着耳朵去听。
谢夭在喊他的名字,他在喊:“小长安。”
本着桃花谷不养闲人的原则,芳落偶尔会让他们去照料后山的十亩桃花林。桃花林里的桃花永远开着,微风也不停,那地方常年飘着花瓣。
虽然景色很美,但是这里实在太偏了,除了树还是树,所以没什么人来。有的时候,偌大的桃花林里只有他们两个。
谢夭坐在树上,懒散地靠着树干,透过桃花的缝隙眯着眼睛去看天光。他之前总觉得桃花谷闷,总是想往外跑,现在看起来也不尽然。重回桃花谷这时时日,他觉得桃花谷还是挺有意思的。
就比如现在,他一偏头,就能看到李长安坐在树下,用一把小刀正刻着什么。
谢夭故意摇晃桃花枝,桃花便落了李长安满头,他又捻起一片花瓣,轻飘飘地抛下去,花瓣打着弯地扫过李长安睫毛,又落到虎口上。
李长安头也不抬:“没事干就去种树。”
谢夭笑道:“谢白衣的天上人间你会了没?正好这附近到处都是花树,放出来肯定很漂亮。”
李长安没回答。
谢夭又道:“李长安,别是你笨,学不会吧。”
李长安哼一声,道:“那逍遥剑法你熟了吗?”
谢夭从树上跳下来,从地上随手捡起两根树枝,一根自己拿着,另一根递给李长安,歪头冲他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