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许唐裹上羽绒服,拉着顾方思出了门。
昨晚下了场雪,将世界裹成银白色,白茫茫天地中,并行着两个小小的人影。
一股北风卷着雪粒迎面袭来,许唐牙齿开始打架,他把羽绒服厚厚的衣领往上拉了又拉,直到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才长舒一口气。
不巧口鼻被围得太紧,呼出的热气只能全往上蹿,分毫不差地贴到了眼镜镜片上。
镜片雾气弥漫,彻底将眼前的世界虚化了个干净。
啥也看不见了。
太冷,不想把手从暖和的口袋里掏出来擦眼镜,许唐索性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反正雾气一会儿就散了。
可他忘了,起先自己为了好玩,留着扫好的干净路面不走,非得带着顾方思靠在路边踩雪玩。
也不是每条路都干干净净,总会有素质低下的人乱丢垃圾。
就比如现在,上一秒脚下还是雪粒被挤压的嘎吱声呢,这一瞬就哗啦一声响,变成了塑料瓶变形的声音——
没有任何能够反应的时间,踩到瓶子那只脚就拽着条腿往前滑。
许唐:“!”
看来是要表演一个原地劈长叉了,但愿不会劈成残废……
他绝望地闭上眼。
万幸,在屁股亲吻雪地的前一瞬,突然伸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腋窝。
还好,还好……
许唐终于把手掏出来,捂住咚咚直跳的胸口。
大腿根好疼,针扎似的,他一边嘶嘶抽气,一边憋着气,一点一点儿地把离家出走的那只腿往回拽。
顾方思被他这模样逗到,笑得前仰后合的,好在扶人的手还算稳当。
恰在这时,身边经过一老一小祖孙两人,小的那位突然停下,指着还没把腿扯回来的许唐问奶奶:“奶奶,哥哥刚刚是不是摔跤了呀?”
奶奶揉了揉孙子的毛线帽,就地取材,拿许唐当反面例子教导:“对啊,所以你要好好听话,就算是玩雪也要非常非常小心,不能随意跑跳,不然就像这位小哥哥一样,疼得快哭了,知道吗?”
小孩郑重点头:“知道啦!”
许唐默默往外拉领口,千辛万苦扯出个洞,把头埋进去了。
教导完小孩,奶奶又转向顾方思,语重心长道:“做家长的,孩子大了就不能总纵着了,他这年纪了韧带紧得狠,要是真扯伤了不光疼,还得养好长时间嘞!”
人是好意,但是搞错了关系。
莫名其妙成了儿子的许唐把头揪出来,恶狠狠地警告顾方思一眼,让他识相点,赶紧解释。
顾方思朝他眨眼,托着他的那只手还捏了捏他的手臂,分不清到底是在安慰还是在使坏。
许唐还想说话,顾方思已经看向祖孙两人:“您说得对,我会教训他的。”
奶奶很满意,夸了顾方思一句就带着孙子离开了。
许唐也终于恢复站姿,这时候也顾不上疼了,质问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儿子了?”
顾方思还在笑,眉毛挑的老高:“这不好吗?孩子贪玩和成年人贪玩,明显前者丢的人少点不是吗?”
“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许唐愤怒地直咬牙,“兄弟俩也行啊,怎么就成父子俩了?”
“谁知道呢,”顾方思尽职尽责,把许唐牵到扫完雪的路中央,继续往前走,“这回可得稳住了啊,下一次我反应可能就没那么及时了。”
许唐还在思索老太太是怎么误会的,心不在焉地哼了声。
顾方思走了两步又拐回来:“要不牵着吧,以防万一。”
许唐看着伸到跟前的手,骨节分明的,带着点薄茧,有点心动。
刚要伸手,就又猛地缩回去——他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误会了。
完全是装扮的问题。
许唐扯顾方思袖口,这人黑色大衣加皮鞋,穿得有模有样的,一看就像那种精英人士。
再看自己,又肥又累赘的白色羽绒服,整个人裹得跟球似的,再加上老太太年纪大了,看不清脸,不误会才怪。
早知如此,就咬咬牙穿风衣了,冷是冷了点,但最起码不会被人当儿子看。
正想着,脑门被人弹了下,他吃痛,捂着脑袋抬头:“干什么?”
顾方思委屈,问他:“牵不牵啊,我手这样晾着,冻得都快没知觉了。”
“不牵,”许唐双手插兜往前走,“选风度就别想要温度了,冻着吧。”
“啧,小气,”顾方思赘在许唐身后嘟囔,“刚还救了你一下呢,现在竟然连手都不给暖。”
许唐装聋,不理他。
两人来到市中心,进了商场。
可能是晚上有烟火灯光秀的原因,这个点的商场人特别多,闹哄哄的,还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