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晏也停下脚步,垂眸问她。
“没事,踩到一颗小石子。”洛微随口说道,复又迈步往外走。
沈晏跟上去道:“我扶着你罢,别跌了脚。”
说着话就伸出胳膊去,洛微忙往边上一躲:“不用……”
话音未落,脚下当真踩到了一颗小小的鹅卵石,呲溜一滑,洛微猛的向后倒去,惊慌失措的瞬间,沈晏已抓住她一拉一带,将人揽到怀里来了。
洛微惊魂甫定之时,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就说了扶着你的。”
洛微只觉腔子里一颗心脏扑通乱跳,也不知是吓得,也不知是怎么着。
她定了一定神,把人推开半步,自己后撤半步,一面低着头整理衣服,一面轻声道:“多谢。”
沈晏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摊在她的面前,偏着头,调侃似的笑着道:“现在肯让我扶了么?长公主殿下。”
洛微脸一红,伸出手,使足了力,在他手掌上重重一拍,嗔怪道:“谁要你扶,你不来扶,我一点事没有。”
说罢,也不看他,兀自旋过身走了。
沈晏握了握那被打的手掌,轻轻一笑,快步跟了上去:“我真冤枉,总是好心办坏事。”
他是一语双关,不料洛微没有听出来,并不搭理他。
两人出了国公府,沈晏骑马,洛微坐车,一路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万福楼。
刚到楼门前,迎客的伙计就一眼认出了沈晏,倒不是因为他常来,而是先前大军凯旋时,挤在街上瞧过的,那人品样貌不由得人记不住。
伙计一甩巾帕,登时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沈将军万福!”
沈晏微微颔首,翻身下马,行至马车前,掀开车帘,伸手去扶洛微下车。
当着人面,洛微不好拂他这个面子,只得由他了。
伙计一瞧,不用问,这天仙般的人物,除了思安长公主,再没别人了,当下连连的行礼:“小的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他这一声比一声喊的洪亮,早惊动了四周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口中接连的嚷着:“恭贺沈将军和长公主大喜!”
昨日翟车打街上过时,这般的贺喜之声也是不绝于耳,只是当时洛微人在车中,且心不在焉,所以并不觉得怎样。
此时这多的人当面恭贺,真是老大的不好意思,悔不该跟着沈晏一同出门上街,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
沈晏倒是一点不尴尬,一面护着洛微往万福楼走,一面冲着众人微笑点头,直到进了二楼雅间,方才恋恋不舍的撒开手。
伙计紧跟着将一壶茶,两只茶盏放在矮桌上,然后提着托盘,立在一边,非常娴熟的报出了长长一串菜名。
洛微耳中听着,只觉得这万福楼的菜名风雅别致的很,可有一层,单从名字上却很难分辨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菜,却又不好一一的开口问,干脆不作声,只看向沈晏,由他定。
沈晏懂得她的意思,微一点头,不加思索的说了几个菜名,末了道:“另外再添一份眉黛青山。”
伙计答应着去了,顺手将雅间的门轻轻关上。
“什么是眉黛青山?你很爱吃这个么?”洛微好奇的问道。
沈晏只答了第一个问题:“眉黛青山就是酥山。”
这第二个问题是不必答的,因为两人心知肚明,酥山非是他爱吃,而是她爱吃。
洛微略顿了顿,垂下眼睛,伸手碰了碰面前的茶盏,又搭讪着问道:“为何叫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
沈晏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小小的打了个哑谜:“等送上来时,你自然明白。”
洛微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忽又问道:“你在京中一直是这样么?”
“哪样?”沈晏不明所以。
洛微指了指楼下的长街,又轻轻敲了敲桌面,说道:“招摇过市,胡吃海喝。”
沈晏微笑了笑:“除了公事和进宫面圣而外,我平常都在京郊大营,并不入城,何谈招摇过市?至于胡吃海喝,且不提‘胡吃’,单说‘海喝’,我究竟能不能喝,你还不清楚么?”
洛微偏过头去:“你的事,我哪里会知道。”
沈晏听出她话中有话,有心想要解释,然而想起早上的事情,却又不免犹疑。
正是踌躇之时,洛微已转回头来,接着道:“照你所说,入城的时候应该很少,那怎的对这万福楼这样熟悉?难不成每次入城都会来此么?”
沈晏见她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不好再翻前篇,于是摇摇头道:“原先不曾来过,此次回京因要带人……所以特意打听了一番。”
“带谁?”洛微脱口而出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