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被你拿去了。”沈晏并不是问她,而是断定了。
阮玉卿倒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我也是不得已,沈将军想想,若是那沈二公子去而复返,带走了凶器,等将来查出我去过那院子,只凭我的一面之词,谁会相信呢?方才沈将军自己不也说,若无凭据,就是我的嫌疑最大,到时,又有哪个会为我奔走,证我清白,我岂不死的太过冤枉?”
“你既是怕惹嫌疑,当时为何不直接报案?”沈晏追问道。
阮玉卿看了看他:“沈将军也不知是怀疑我,还是小瞧了我,卢公子和沈二公子乃是为我起的争执,如今闹出了人命,我若报案指证沈二公子是凶手,那卫国公,前永康县主,还有南郡王,怕是要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就是卢家,也不会感念我分毫,只会指责我红颜祸水,害了他们儿子的命,我就是死了,保不齐也要被他们拉出去鞭尸,如此,我还敢去报案吗?”
沈晏沉默片刻,说道:“好,只要你交出凶器,我可以保你性命无虞。”
阮玉卿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沈将军又不能日日守在我身边,纵然保的了我一时,可也保不了我一世。”
沈晏听她这样说,便知她心中已有盘算,也就随着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阮玉卿淡淡一笑:“法子嘛,倒是有一个,只怕沈将军不肯。”
沈晏道:“你说。”
阮玉卿一双眼睛在对面两人身上转了几转,说道:“实不相瞒,玉卿仰慕沈将军已久,若是沈将军就此把玉卿赎回去,放在长公主府里,做个妾室,时时和长公主作伴,日日能见到将军,对玉卿来说,身与心也就都稳妥了。”
沈晏见她说话滴水不漏,步步为营,料想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她必定另有所图,因不知她的底细究竟为何,当下便假意道:“非是我不肯,我乃当朝驸马,若要纳妾,必得长公主,太后和陛下都同意了才行,此事我需回去与长公主商议一番,方能答复你。”
他此言一出,洛微不由得浑身一震,拼尽全力才勉强按捺住自己,坐着不动。
阮玉卿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听闻如今被抓的那位薛公子,同长公主有青梅竹马之谊,想来长公主不会见死不救,玉卿这就静候将军佳音了。”
从芙蓉苑出来,洛微一言不发,骑马就走。
沈晏忙追了上去,路上不好说话,一直到回了府,进了房,他才把人拽住,哄着道:“生气了?我那是敷衍她的话,你也信?”
洛微垂眸站着,一动不动,好半响,才低声道:“我知道,只是眼下要救汇泽和瑶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阿娘和陛下那边我会去说,你只管去答复罢。”
沈晏蓦然收了笑容:“你要我答复什么?”
“阮玉卿不是说的很清楚吗,用不着再商议,我同意了。”她偏过头去,看也不看他,心里乱的厉害。
“什么?”沈晏呆了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忽然握紧了她的胳膊,确认似的,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嘴上让她再说一遍,心里却在求她把话收回去,转而告诉他,她只是吃了醋,生了气,才会口不择言,只要她这样说,他就一定信。
然而她没有,她既没有再说一遍,也没有把话收回去,只是垂下了眼睛不看他。
沈晏心里一阵刺痛,沉默了好一会儿,勉强笑着道:“吃醋了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我真的只是敷衍她的话……”
“不是。”洛微打断他,“若不尽快抓到真凶,汇泽和瑶华都要没命了……”
“所以你就要牺牲我?”沈晏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还以为她当初弃了他上京,是不想连累他,现在看来,竟是他自作多情,想错了,自己根本一点也不重要,时至今日,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推出去送人。
这样想着,他的神情和声音都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公主真是有情有义,为了搭救青梅竹马,连夫君也可以和人分享,不对,有名而无实,算什么夫君,与其说是分享,不如说是直接送人了,果然是我太死皮赖脸,人家不耐烦了。”
洛微心口一滞,脸上血色尽褪,变得煞白,正要开口说话……
沈晏已接着道,“公主既然这么大方,我又何乐而不为?不过把人接到府里,太后娘娘一定不会同意,干脆放到外面好了,公主连同我一起,眼不见为净。”
说罢,转身而去。
洛微呆站在原地,怔了许久,等回过神来,追出房门时,早已不见他的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