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阴暗寒冷,薛淼原坐在枯草堆上,看到他们来了,一下蹦跳着站了起来,面目还算整洁干净,精神也还不错。
狱卒打开牢门便退下了。
洛微走进去,劈头就问:“究竟怎么回事?”
薛淼挠了挠头,分辨道:“卢瑞麟真不是我杀的,我就打了他几下,虽下手稍微重了一点,但绝没有致命伤,况且他是被匕首刺死的,我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洛微道:“我当然知道人不是你杀的,可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打他?”
薛淼摇了摇头道:“打他的原因我不能说,总之他的死与我打他的缘由无关。”
洛微蹙眉道:“你说无关就无关了?我们信你,大理寺会信吗?卢家会信吗?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你再不说清楚,就要大祸临头了你知不知道?!”
薛淼却低了头道:“无论如何,哪怕是定了我的罪,我也不能说。”
洛微又急又气:“定罪?定了罪,你还有活路吗?你若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让使君和夫人怎么办?到底是什么事情,连我们也不能透露一句?”
薛淼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不孝……”
这是死也不肯说的意思了,洛微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仰头瞪着他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晏掰开她的手,自己握住了,牵着她后退两步:“他既不肯说,你再逼问,也是无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真凶,真凶归案,汇泽自然没事。”
说着又转向薛淼,问道,“你有什么是能说的?且说来听听。”
薛淼想了一想道:“我走时,院子里就只有卢瑞麟和他的小厮,都活的好好的,必是我走后,另有人去把他给杀了,但绝对和我打他的原因没有关系,若是逮住这点查,一定要查错的。”
洛微看他一眼:“说来说去,全是没用的话,等你出了狱,再和你算账。”
说罢,转身气冲冲的走了,沈晏同薛淼略一点头,便追了出去。
洛微一路沉思,离开大理寺后,便同沈晏道:“凶手杀人总要有个缘由,汇泽既然说与他无关,那么多半是其他同卢瑞麟或者卢家有仇的人所为,我们先从这里入手查上一查,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沈晏点了点头:“我回来找你之时,已托了敏行去查,他在京中交友广阔,消息灵通,这时应该多少有些眉目了,我们先回去等他。”
他两个回到家里时,流徽也已闻听了消息,急匆匆找了过来,洛微便将自己所知,以及方才去见薛淼之事一一同她说了。
流徽听罢,也是沉默不语。
不多时,郑思追便一阵风似的进了厅中,同时口中就道:“先来一碗茶救命,腿跑断了不算,人也要渴死了……”
正说到这里,一眼瞧见了流徽,登时收住了口,两脚一并,站端正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洛微等他坐下喝了茶,缓过气,方才问道:“怎么样?郑将军可打听到什么了?”
郑思追点点头道:“不算白忙活,若从家门来说,与卢家不合的多是朝堂之上的政敌,杀一个纨绔子弟卢瑞麟,那根本犯不上,也无济于事,所以,我先是照着私人恩怨去查的,而所谓私人恩怨,也没有多深,不是同人家在青楼争风吃醋,就是在赌场寻衅滋事,远没有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不过我想着那群公子哥们个个年轻气盛,嚣张惯了,一时争执,怒气上头,错手杀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便挨个查访,不成想,倒真揪出一个人来。”
“谁?”洛微问道。
郑思追看向沈晏:“这人你可熟了,就是沈曜。”
“沈曜?!”洛微吃了一惊。
沈晏却很平静:“怎么说?”
郑思追看了看流徽和洛微,有些欲言又止。
洛微知道沈曜常年混迹于烟花之地,想必就是与此有关,当下便道:“郑将军但讲无妨。”
流徽也点了点头,表示要听。
郑思追这才缓缓的道:“沈曜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两三个月前迷上了芙蓉苑的一个姑娘,名唤阮玉卿,那卢瑞麟原本就和他有些不对付,听闻之后,有意和他作对,便抢先一步,花费重金将阮玉卿包了下来,并时时在沈曜面前挑衅,二人为此已动过几次手了。
近半个月来,卢瑞麟忽然不怎样过去芙蓉苑了,可也没有丢了阮玉卿,经常差人把她带出去,过个一两天再着人送回,沈曜以为他要把阮玉卿抢了去做外室,气的暴跳如雷,满城转着去找那藏娇的金屋,嚷嚷着要和卢瑞麟拼命,究竟找没找着,尚不知道,不过,据说他今日忽然病倒了,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卢瑞麟死的第二天病倒了,你们不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凑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