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想着看中午气温高一些，院子里的雪会不会好扫一点，但直到下午两点好像也没什么用，大概真的要去买个扫雪机了。
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出去走走也好。
他家旁边就有火车站，很古老的蒸汽式观光小火车，从这里直达市区。
一路上风光无限，陆予拿出手机拨通王擎的电话。
王擎并没有在家，他头上戴着顶红色的鸭舌帽，身上穿着黄色的制服，看上去大概是在哪个快餐店。
“你这是在哪？”陆予有些好奇。
“在兼职。”
“兼职？”
“嗯，十六岁以上不算是童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等你忙完再说吧。”
“不忙，兼职也要有休息时间，有什么事吗？”王擎又问了一遍。
其实陆予没什么事，他就是无聊想给王擎打个电话而已，王擎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低头偷笑，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抬头，故意咳嗽了一下。
“没事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的电话。”
听到他的这句话，陆予拿着手机的手有些犹豫，他盯着王擎看了好久，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甚至还能分神被他的这张脸吸引。
怎么说呢，真的是从没见过那么能长在他审美上的人。
“出来买东西而已。”
“买什么？”
“扫雪机。”
“那边雪下得很大吗？”
“还好。”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也不知道具体在聊些什么，但是偏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陆予都不知道自已居然能跟人聊这么久，即便是面对杨勋那个话多到没边的人，他也总是两句话就能结束聊天。
但跟王擎却不一样，他总是在寻找着新的话题。
“这就是林登霍夫山。”
陆予一路走到山上，镜头对准山下面的老城区。
“这山果真很矮。”
苏黎世老城区的林登霍夫山说是山，不过是个小土丘而已，但矮归矮，也总归是座山。
“那边是苏黎世河，现在天太冷了，这边看不到天鹅，圣母大教堂那边应该有。”
从山上下来，穿过奥古斯丁巷，到达班霍夫大街，紧接着一路走到圣母大教堂。
陆予一路走着，一路兴致勃勃地介绍着，王擎只是听着，偶尔插上几句。
当一个人忍不住和另外一个人分享自已的生活的时候，大概率是喜欢。
分享欲是最高的浪漫主义，产生爱意的路上总会有分享存在。
他们没有告白，却又好像已经告白过了一样，只是不知道是谁先说出口的。
他们不知道就这样通了多久的电话，直到店长过来提醒，王擎这才回过神来。
“别跟女朋友打电话了，马上就要到客流量最大的时候了。”
“啊？不是女朋友。”王擎下意识反驳。
店长一脸看透的样子：“切，笑得一脸荡漾的样子还不是女朋友，跟哥说又怎么了，我又不告诉你们老师。”
王擎有些无奈：“真的不是女朋友。”
“行了行了，别管是不是了，快点回去吧。”
“知道了。”
陆予自然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是我打扰你太久了吗？”
“不算打扰。”
毕竟在王擎的眼里，他要比陆予更加渴望多跟他说些话，虽然他嘴上否认，但心里总觉得他们像是异地恋的情侣。
“那你去工作吧，我挂了。”
“嗯。”
只是两个人并没有像异地的人那样依依不舍地推托着谁先挂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挂断了电话。
陆予这才意识到，他早已经忘记了今天出门的目的，又赶紧匆匆忙忙赶去超市。
超市里有送货服务，他选了个家用扫雪机，还没回去就接到了外公的电话。
“小予，怎么不见你在家呢？”
“我出来买扫雪机，院子里的雪太厚了。”
“家里的在车库，不过也很久没用了，买个大点的回来吧。”
“好。”
还好陆予一来就选了个最大的。
“记得早点回家，别太晚了。”
“好。”
冬天的瑞土，日落得很早，只是日落前短暂的二十分钟，天空会变成静谧的蓝色。
blue hour，蓝调时刻，一般会发生在太阳高度负四度到负六度之间的时段，像是一场日落的表演。
陆予仍旧是随手拍了张照片给王擎发过去，平时连个朋友圈都不发的人，他并不是不爱分享，只是想给那一个人看而已。
只是王擎那边并没有回消息，大概是在忙了吧。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外公明明说他已经回家了，房子里却好像没人一样，安静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