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王也是个工具人。
他应得的。
何妙不住在襄阳,他住在襄阳以东的一座山里,离襄阳有二十多里远。
驾鹤西去,旭日东升。
他倒是好意头。
让别人替他死,用死人增他的寿。
襄阳王是个好骗的傻子,很轻易地就拜倒了在了何妙的道袍下,感受到自己确实在重返青春后,他更是对何妙信赖有加,日日用数不清的金新珠宝山珍海味供养着这位高人,就连自己最喜欢最富有的猎场都能拱手送出去。
何妙的野心和贪欲日渐增加,襄阳王的野心和贪欲也在日渐增加。
他更想当皇帝了。
他想快点当皇帝。
何妙端着架子让他求了三次,受到了更多的奇珍异宝,他这才满意地告诉襄阳王,他会为他请来一支天兵,不日便可助他为这大宋另立新主。
这是上个月的事了。
何妙停了每半个月一次的献宝,只说自己为了请天兵,需得心神合一,不能分出神识为襄阳王炼制仙药了。
襄阳王想了想,还是天兵更重要些,况且何妙承诺他至多两个月便能请下一支天兵,两个月……他可以等!
天兵……
塔罗纳心中闪过数种可能,最终停在了傀儡上,也只有这个最符合了。
她调出恶魔祭献的资料仔细研究了一下,何妙得到的知识肯定只在浅层,不然他大可像枝姬那样张狂,何必这样迂回。
既然只在浅层,那么……应该还能救回来。
“吼。”
血魔龙低低地唤了一声,那座住着“仙人”的猎山已经到了。
是否需要它就地俯冲下去?
血魔龙跃跃欲试。
塔罗纳按住它的角,兴奋的血魔龙即刻安静了下来。
“不用。”
她俯瞰着下方弥漫着一层淡淡黑雾的猎山,最高处以惊人的速度建起了一座碧丽堂皇的宫殿,殿门上还恬不知耻地挂着“无量度人”的匾额。
无量度人?
这种无耻之徒她见得多了,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愤怒。
无时无刻不在翻涌奔腾的地狱火从她脚底流淌而出,像雨,滂沱落下;像雾,涌动覆盖;又像风,无处不在。
恐怖的高温以一种隐秘又张扬的姿态潜入下方,圈养在猎山里的动物们惊恐万分地朝着水源的方向奔去,鸟雀乱飞,白首奔腾,这是大难即将到来的征兆。
地狱火残忍又宽容,它绕开了这些惊恐的兽类鸟雀,将这座山隔绝成了两个部分,飘摇着,占据了上半部分。
红色,盛开了满山。
呼,呼。
是火焰呼吸的声音。
嗒,嗒,嗒。
地狱之主已经到来。
……
何妙果然是在炼制傀儡。
偌大的主殿中,站满了身形高大的壮年,他们被统一戴上了青铜制的面具,手脚被束缚,只看得见一双充血的眼睛和青筋暴起的脖颈。
这些壮年本该在田地里农作,或者去帮工赚一份外快,但他们被襄阳王一纸命令押送来了这里,自此成了身不由己的傀儡。
何妙要将他们炼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永不知疲倦的绝世神兵,襄阳王许诺他,事成之后,他就是受万民供奉的国师,整个大宋都将为他随意取用。
只要有机会,西夏和辽国也可以。
没有人能够拒绝长生不老,没有人能够拒绝重返青春,更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神兵!
整个天下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何妙满意地看着这些已经炼制到一半的傀儡,他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坐拥天下的那一天。
襄阳王?
呵,不过也是傀儡罢了。
待到他的神兵攻入开封,襄阳王就没有用了,皇帝一定比他更好用。
何妙取过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方盒,里面盛放着他的灵膏,黝黑的灵膏不再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而是清新的果香和紫薇花香。
襄阳王万万想不到,他所用的那些灵膏不过是半成品,这才是真正的仙药。
何妙正要舀一勺送入口中细品,守在殿外的道童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听脚步声极为踉跄。
被打扰了兴致的何妙怒道:“本座不是说过,不许打扰吗?”
道童没有回答。
他摔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何妙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的回头看去,只见到半个道童趴在地上,另一半身体已然被烧成了灰烬,伴随着他踉跄前进撒了一路。
见师父终于回头,声带被首先烧断的道童眼中迸发出了极亮的光,他伸出手,想要让师父救救他。
可如同幽灵一般出现,缠绕在他身上一点点将他灼烧的火焰却在这时闪了闪,毫无征兆地骤然暴起,将剩下的他烧成了灰烬,洋洋洒洒的一滩落在大殿被擦得噌亮的金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