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心里没有表哥,我便不这般劝你了。可你毕竟是喜欢了他多年,如今不破釜沉舟一次,你能甘心么?
男人,是最管不住自已的,你瞧着那些王公贵族,谁在娶正妻时候不是山盟海誓?最后还不是姨娘小妾一个一个地往府邸里抬?
你今日不做的事情,日后有的是女人会做,到时候姐姐看着那些还不如姐姐美貌,甚至身份低贱的女人被纳入韩府,得表哥青眼,甚至宠妾胜过宠妻,姐姐到时候,不会后悔么?”
程娆心中狠狠一颤,程姝这最后几句话,才是当真戳了她的心!
她不信韩擎能喜欢白幼荷多少年!白幼荷她不知见过多少次了,美则美矣,成日冷着脸,从前便听过方雁迟在外面说过白幼荷像个木头似的,毫无情趣。
想必在床笫之间,更加是如此。她那张脸能撑多久?韩擎早晚是要纳妾的,到时候一个院里的女人多了,可不是谁地位高谁能得宠的!
程姝看程娆目光闪动,有所动容。立刻趁热打铁道:“姐姐,你与我不同。妹妹心中并无表哥。可姐姐念了表哥这么多年,你可是嫡出的小姐,为了表哥,甚至甘心做妾!
表哥如今只是不知道你这份真心,若他知道了,岂能不敢动?定然不会辜负你!”
程娆眼眶微微一红,是啊,她是真心的!虽然韩擎去边疆那两年她也心悦过别人,可自从他回京,她心里便再也没有旁人的位置了!
程娆眼尾微微一挑,又听见妹妹道:“姐姐。既然那白大小姐最矜持,便最不能矜持!男人表面上说喜欢自矜的,背地里都喜欢风骚露骨的!
你就是要豁得出去才行!”
程娆咬了咬牙,眼中仍旧闪着一点犹豫:“可若是表哥觉得我是那般轻浮的女子,该怎么办?”
程姝沉声道:“姐姐身子又不是不干净,只是为了表哥才这般,表哥若知道你还是个干净的姑娘,怎么会怪你轻浮?只会感激你对他一片真心。”
程姝继续道:“我方才瞧了,白幼荷那两个陪嫁丫鬟刚才有一个从小路走过来,这里应该是去后宅的必经之路。
后宅跟前厅之间,按常理来说还应该有个书房长廊,表哥若想抄近路,就不会从梅园走,而是直接穿过书房。
他送白幼荷回去,定然一会儿要出来陪姨母和母亲说话。一定能经过这里!”
程娆不安道:“若是他偏要走梅园呢?”
程姝胸有成竹地看了她一眼:“妹妹自有办法。”
***
另一边,韩擎同白幼荷说完小话,便往前院去。韩府纵向长,后院离前院远些,平日里他为了快些,都是直接从书房穿过去。
书房前后原本开了两个大花窗,方便阳光透进来,整个夏天,书房的门也都是一直常开的。
如今冬月未过,因为白幼荷平日喜欢下午来这里看书,外面又冷些,两个大花窗便叫人暂时拆下去了,换成了厚厚的木窗。
平日里为了保存室内温度,门也就关了起来,然而都是虚关着,从不锁起来。
韩擎大步轻车熟路地往书房走,随手推开门,一阵寒风吹进书房之中。他刚要往前走,脚步忽然一顿。
冬日天黑的快,如今屋里已经十分昏暗,近乎黑夜。外面的黄昏光线透过窗纸渗入室内。
他隐约听到有人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很重,且有些慌乱,一呼一吸之间毫无章法。
似乎不是习武之人,而且,好像是个女人。
韩擎神色一凛,这么晚了,什么人在这里躲着?莫不是下人偷偷要在此处偷东西?
他冷冷喝了一声:“什么人?出来?”
黑暗之中,屏风后面慢慢地走出来一个身形十分娇小的人影,呼吸声轻轻发颤,慢慢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韩擎一怔,屋里太暗了,几乎看不清脸。可她越走越近,韩擎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她身上,居然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白色肚兜!
韩擎一惊,站在那里没动,女子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中,那是一张看着微微有些熟悉,但是死活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的脸。
直到那姑娘咬着牙轻颤着叫了一句:“擎,擎哥哥……”x
韩擎皱了皱眉,迟疑一秒钟,冷笑着问:“你是何人?幼荷这个月新买的丫鬟?怎的如此没规矩?”
看着她裸着肩头,韩擎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她的神情,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哥哥给自已在落雪居点的小雏妓,眼神跟面前的女子好像。
白幼荷跟所有其他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白幼荷哪怕是抬头看自已,也像垂眸审视,低眉怜悯,她骨子里端着一种她自已都不知道的傲气,以至于她永远不懂得什么叫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