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像是被温河迟温和的假象蛊惑了,那个小孩也轻轻扬了扬嘴角,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你好。白、白、白…木……”
这个Alpha,还是个结巴?
温河迟笑意渐深,从他磕磕绊绊的语句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汇。
“白木?”他重复一遍,“你是要找白木吗?”
白木,那个年幼时失去双亲,十岁进入军研处、十六岁独自执行任务,为救一个受伤的小孩而脱离路线的Beta吗?
可现在哪有什么白木?
听到这个名字,那小孩的眼睛霎时点亮了,他使劲点点头。温河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锦旗、花束,或许还有感谢信。
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做了一个捕鼠陷阱,最后却捉到一只猫咪,老师可惜地说:“这样的机关不要做了,很容易伤害到其他动物的。”
他看着那只瘸腿的野猫,点了点头。其实笼子本来就是为那只猫准备的。因为温河迟投喂了它好几次,猫咪却依旧很警惕,叼住食物就跑,不让他近身。
而此刻,温河迟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轻声轻语,脸上有恰到好处的惋惜、遗憾:“他呀,前几天刚刚牺牲。”
小孩顿时愣在原地。
他一直维持着那副茫然的表情,直到温河迟离开,手里的花束依旧垂向地面。
温河迟坐进车里,车门合上后,他没有着急让司机开走,反而静坐了一会儿。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很少有这种失态的模样,永远以得体、温和的外表示人,司机吓得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研究方向盘,头都不敢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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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自闲没有告诉问卿言自己成为Omega的事情,问卿言问他怎么又生病了好几天,有时间要去做个身体检查。
问自闲乖乖地点头,然后和问卿言分享自己的新名字。
问卿言很高兴,连说了几遍“好”,然后反复念:“问自闲,自闲。”
问自闲朝她笑。
问卿言念着念着又咳起来了,她身体情况一再转差,世界上许多不幸的过客,命运没有为他们网开一面。
医生匆忙赶来,把无关人员请出去。问自闲站在病房门口,手脚发麻。
他感到脸颊一片凉意,一抹,指尖都是湿漉漉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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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在周三举行,当天没有落雨,天晴万里,很明媚的太阳。
问自闲走在人群中,一眼望去许多黑色,问卿言的同事、好友、甚至离婚多年的父母也来了。
她是那样好的人,许多人真情实意为她流泪。
问自闲默默地看,和那些抹泪或是失声痛哭的人不一样,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伤心,要是温河迟在场,他或许又要说句“冷血”也不一定。
还好这天温河迟作为优秀应训生代表去别区开会了,他送来一个花圈,托人带过来。
问自闲抬头看最前方的相框,里面框住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朝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们微笑。那笑是永恒的。
他眨了下眼睛,长久地凝望着那副相框,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有风从其中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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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后,温河迟给他发信息。
问自闲走出去时,一辆车正停在路边。
他站了一会儿,拉开车门。
“结束了吗?”
“别怪我没有去。”温河迟打了个哈欠:“累了。人的精力有限,世上依旧活着的人这么多,当然要多留给他们。”
他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身上穿着规整服帖的西装,领带打得端庄。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小心翼翼,把车开得更稳当。
问自闲看着他的侧脸,看他优越的脸部线条和放松的坐姿,袖口是一枚卡地亚袖扣,镶嵌的绿宝石静谧神秘。
他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如果他手中有一把刀,他会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刺向Alpha的胸口,想要他感同身受,那种世间万物都无法填满的空洞。
然而问自闲身上什么也没有,一模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朵皱巴巴的白色花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于是他也转过头,看向窗外。
阳光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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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山中问答》
久等啦
第41章 第十年
问自闲成为一名Omega后,不再参与应训生的平时训练和年度考核。曾经他是唯一一个成绩可以与Alpha媲美的Beta,轻武器射击、负重跑、地形勘察……没有哪个项目是他的短板。
后来他变成一名Omega,即使因为年幼时被过度注射促分化药剂,导致腺体发育不良,信息素水平远低一般值,但是又有谁在乎呢?
Omega的存在就象征着不稳定因素,如果在执行任务,抓捕罪犯的时候,被其他Alpha影响,突然进入情/热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