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究竟是想演给谁看。
薛筝芜静静地坐在沈苏婕的床榻边，黑色的眼眸如同暗湖，好像要把周遭所有的光都给吸进眸底里去，“师尊，我又来了。”
她轻言细语道：“今日我将那陆行云打得抱头鼠窜，短时间内都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
“师尊，我杀的魔族越来越多了，已经有万数之众了，你呢？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过来看我一眼。”
薛筝芜视线贪婪地描摹着沈苏婕的眉眼，随后缓缓落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有些干燥的，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嘴唇，内心闪过一丝痛楚。
“师尊，徒儿知道错了，真的。”她捏着自己的手，望向床上女人的视线期待又挣扎，“只要师尊你愿意醒过来，你让徒儿干什么都可以。”
“你要你开口，往后师尊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徒儿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为你摘下来。”
“你不要再躲着徒儿了，好不好？”
薛筝芜渐渐陷入了一种偏执，眸底里满是细碎的光，“师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只有一下，徒儿也心甘情愿。”
“倘若你醒后仍旧不喜我，仍旧看着我心烦，那么我愿意从此消失在你的面前，不再来打扰你。”薛筝芜伸出了手去握住沈苏婕，“只要师尊一切都好好的，徒儿便知足了。”
“哪怕是要徒儿再次回到以前的处境，再次和师尊变得形同陌路……”
薛筝芜低声述说着，宛若哀怨的小兽，呜呜咽咽，满是无助。
沈苏婕眼皮动了动，刚有意识就听到薛筝芜这些挣扎又痛苦的话语，不禁撩了撩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真的？”
“真的。”听到有人发问，薛筝芜下意识地点头，强调道。
沈苏婕扬了扬眉，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见反应过来的薛筝芜陡然抬起了脸庞，错愕地望着床上笑意盈盈的女人。
师尊醒了，她鼻尖一酸，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干涩的眼，凝视着沈苏婕一动不动，仿佛自己出现了幻觉般。
沈苏婕觑着她一副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加深，“干嘛愣着？怎么，不高兴为师醒过来？”
“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不会是骗我的吧——”
话音未落，那抹高挑清冷的身影便已经欺身扑了过来，轻轻地压到了沈苏婕的身上。对方双臂紧紧抱着她，有些用力，像是生怕她跑掉，又像是要把她狠狠地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师尊……”
薛筝芜哽咽着，伏首在沈苏婕白皙脖颈上的眼眶更红了。
天知道这些时日她心中究竟有多忐忑，有多惶恐不安，连修炼都无法静下心来，生怕沈苏婕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天荒地老，睡到两人从此天人永隔。
薛筝芜身体颤抖着，所有后怕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憋不住，统统地表露了出来。
沈苏婕被她强劲的手劲儿抱得有点发疼，她艰难地抬了抬胳膊，轻轻抚上薛筝芜的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吗？”
薛筝芜回神，稍稍撑起了些身体，视线紧张又不安地打量了她许久，确认她除了有些没精神之外看起来并无大碍后，她心中的压力才陡然一轻。
“嗯。”望及沈苏婕含笑的眼，薛筝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而后她才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拿起法器传音，“我马上叫凌霄阁的医仙来为师尊你检查。”
沈苏婕没有拒绝，事实上，这次醒过来她感觉自己要虚弱不少。
从前至少还算是个正常人，而如今，这具身体却是已经连正常人都不如了。
同时失去了灵根和丹田，她已经柔弱到了一个几乎不能剧烈跳动的程度，只能动作缓慢地，不疾不徐地呼吸。
只有这样，她方才能好受一些。
毕竟现在她已经是一个连躺着都觉得疲惫不已的废人。
屋内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动静，玲珑目光里透着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屏息凝神着去倾听里屋的动静，却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心，这些天薛筝芜时常跟得了失心疯一般对着昏迷的师尊自言自语，玲珑早已不觉得见怪，可是今天那说话的声音里，仿佛还夹杂了其他。
就在玲珑犹豫不决，有些拿捏不准时，几位白衣飘飘的医仙忽然御剑前来，眨眼间便在她眼前落定。
医仙们温柔行礼，“听闻瑶光师妹醒了，我等奉命过来帮她检查检查。”
师尊醒了？玲珑错愕了一下，恍惚地起身，“我这就带你们进去……”不对，玲珑猛地停下了脚步，睁大了眼睛，有光芒自她眼底“唰”地一下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