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跑了八百辆星槎,耳边已然听到了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介行医。
药王孽物。
“踏入此间的,不是狱卒,便是囚徒——阁下,是哪一种?”①
金发的旅人微微躬身,看上去礼貌又儒雅,明明被众多云骑用刀指着,却已经从容不迫,仿佛真的是来这里作客一般。
可哪有这样的客人呢。
“好大的阵仗啊,星核,建木,药王秘传,绝灭大君……”景元迈步走下台阶,声音不疾不徐,云骑在他路过的时候纷纷收刀侍立,训练有素。
金色的光点一闪而过,石火梦身的重量久违的压在手上——刀尖一点寒芒,对准了那所谓的旅人。
“差一点便让你们成功转移了视线——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那个把星核带进罗浮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那自称罗刹的行医不疾不徐的张开双臂,对景元口中的药师孽物似乎颇为不满,但却面带笑意的转身,“将军,我的力量来自于【丰饶】不假,但我和你一样,是药师的——敌人。”
一点冰花,落在刀尖上。
寒冰的领域还未展开,金色的护盾却骤然将那一点冷淡的杀意隔绝。
景元自己也有几分惊讶,但还未深究,就听到了镜流的声音。
“是的,景元。”
“别阻碍我们。”
后面的一长段话,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建木的苏生并非预兆,而是精心设计的结果——绝灭大君的入侵也并非意外,景元早就有所预料。
仙舟是否站在抉择的路口,也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说的算的。
景元的神情坚毅,那双如同太阳一般的金色眸子盯住了来人——他很清楚,那已经并非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镜流一一细数神明,仿佛宣判一样说出那句话。
“这是神明对垒的棋弈。你不站在胜的那边,便是输家。”
或许是熟悉的护盾带来了熟悉的帝君气息,稳重的磐岩如同长辈一般温和而坚定的站在他身边,被当成小孩子宠了许久的景元竟然绷不住有点想笑。
什么站胜国啊就是说。
站胜,那是小势力的选择与摇摆,而显然,镜流和罗刹,绝不只要仙舟站,而且要仙舟战。
战斗,必然是要牺牲的。
镜流要用仙舟的血,去暖她的“梦想”。
毕竟,仙舟若是入局,那必然是足以决定战局的一股力量——说什么站在胜者身边,胜者是哪边,对着那还未打起的神战,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镜流又怎么能笃定,自己所站的,就是胜方呢?
如果她能笃定,那么——景元转头看向那位自称行商的家伙,这两位,也不必来罗浮拉“赞助”了。
胜负谁手,还未可知呢。
仙舟,自然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站队。
而景元之所以想笑,大概是觉得有些荒唐。
来面见他的这个人荒唐,来仙舟做的事荒唐,刚刚说的话……也荒唐。
可荒唐,未必就没用。
镜流蒙着双目,昨日剑首的骄傲似乎还在眼前,今日的她,反倒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划伤自己,也割伤别人。
她早就……不是那个喊着【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庇仙舟】的剑首了。
镜流的领域足以冰封这些兵卒,但也只是让他们的裤脚染上了些许寒霜——这意味着,她来这里,并非是为了与仙舟起冲突。
他们果然,还有别的目的。
“所以——你们是来自首的,对吗?”景元眨了眨眼,语气反倒轻快了许多,却依旧带着迫人的气势。
被笑的有点莫名其妙的镜流和场面尬了一会但依旧泰然自若的罗刹点了点头。
“那就先行收押吧——不过……不必关在幽囚狱。”
这时,镜流反倒有些疑惑了起来,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景元,你有带铃铛的习惯?”
真的好显眼啊。
景元笑而不语,幽囚狱中,却突然起了一阵风。
景元猛的转头,只见半空中,赫然是一道幽深的,泛着紫光的裂缝!!!②
墨绿的光一闪而过,持枪的少年身上有几道伤口,旋身而出,落在地上。
“魈!”景元大惊,收起石火梦身,当即冲到魈身边扶住他。
魈身上的伤口不多,但都逸散着不妙的气息。
“你没事吧?”想起铃铛里还有别人送的伤药和连理镇心散,景元当即就在铃铛中翻找起来。
幸好他还记得在那里,不过是搬开了些许“杂物”便找到了。
看着那山一样高“杂物”,连云骑都觉得有点,呃,多。
其实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除了超多人送的那些礼物,还有旅行者送来的家具之类的东西,以及他自己感兴趣购置的物品——加起来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景元收了就随意放在房间里,若不是着急,他还有心思慢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