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没一会,倾盆大雨落下,淮安带着伙计们协助那些歇脚的商人避雨的嘈杂声响起,隐隐有些抱怨的声音响起。
“好大的雨!哎!都小心些!那些货物可见不得水!”
“陈老板也运货呀!想必又能大赚一笔吧?”
“嗨!哪能呢!这不是卖点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补贴家用,里头的东西泡了水可就全完了!这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
“谁说不是呢?我这运的豆子,总不能给人老板拉一车豆芽去吧?”
“豆芽不也照样卖!要是真发了芽出来,你就偷着乐吧!花个几千摩拉赔豆子,转手卖到饭馆里,能赚个小一倍呢!”
“去你的!要是霉在里头,别说发那一半财了,还得自掏腰包赔偿,回去娘子得骂死我!”
楼下的人挪了货物进来避雨,本来的一丁点小不满也逐渐在商户们的交谈中消弭了。
他们似乎默认了这段雨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大家一起唠起嗑来,嬉笑怒骂,仿佛自己身后不是还要愁闷怎么卖的货物,而是已经换成了金灿灿的摩拉,是正等着回程的时候他们买的零碎东西的家里人,还有他们期待的笑颜。
下雨也好啊。
田里的庄稼长,家里的娃娃也长。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的聊到货物上头去,有个女老板,姓江的,招呼着伙计把自己的货解开,“都是些女娃娃爱的东西,你们要是要,我给你们打九折!保管比璃月港卖的便宜!”
“都是一样的货,他们也是从我这里拿,倒倒手挣你们的钱——”
等那些东西一字排开,其他老板也坐不住了,各个凑过来看,“还真一样,喏,那个花头绳!哎对!我姑娘想要呢!喊我这次一定得给她带回去!”
楼下一下子热闹起来,运自己货的干脆摆开来让人选,给人运货的只得苦着脸掏腰包,“唉,这一趟还没赚到钱呢,先给搭进去些!”
话是这么说,买还是要买的。
几个人下了楼,钟离自然的混进去和商贩们交谈,温迪看见有卖酒的,当即就凑了过去要尝尝看。
璃月是卖酒的,小孩子也喝酒,只是不许多喝,能选的种类也少,几乎都是米酒醪糟之类的东西。
而那些烈酒,多是家长们用筷子头一沾,喂小猫小狗一样的给孩子尝尝咸淡打发过去——温迪想要买酒,估计还得掰扯一阵呢。
元元站在那维莱特的肩膀上,指挥自己的新坐骑逛这个临时市场。
猫猫还坏心眼的悄悄和龙龙咬耳朵,“你可要多哭哭,这等有意思的商会还能多来几次,我也好多逛逛——”
给水龙羞的面颊都带上了些薄红,沉积在心底的东西似乎悄悄消散了不少。
“不要听信那些谣言,水龙并不会哭。”
元元甩甩尾巴,偷偷笑他。
这不是哭的超大声嘛!
刚刚提议下来逛逛的人是他,两个神明举双手赞同——老爷子没举,温迪表示自己双手双脚代替老爷子举。
温迪偷偷对元元眨眼睛,风送来些细微的声音,“今天没有雨哦——空气中水元素可真是充盈呐~”
元元蹭完水龙,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眼底的哀伤。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水龙被情绪冲击到不知所措。
还是只小龙呢。
元元跳到那维莱特肩膀上,在水龙龙耳边大声喵喵叫,“走啦走啦!借咱们那维的光,商业街都开到我们楼下啦!”
“怎么能不去光顾呢?”
猫是会说话的。
毕竟那维莱特应该也听到了温迪的“悄悄话”。
……或许,温迪阁下,其实在场的其实都能听得到你的“悄悄话”呢?
温迪:欸嘿~
总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下楼——楼下也真的很热闹,望舒客栈里的伙计们也纷纷加入进来,买些自己要的东西。
物美价廉,没有中间商!
怎一个厂家直购了得!
本来是怀揣着一颗有点忐忑的认真且忧虑的心来的水龙龙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他看见岩神自如的和人聊玩具的行情,看见风神左转右转,手里被友情赠送的苹果酒酿快要见底,还在和老板扯琴谱能不能再降三十个摩拉……
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化作寻常人,周围没有人避让他们——毕竟这个和钟离相对抚掌大笑的老板和那个跟温迪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老板大概都只把他们当顾客,或者用璃月的话说,再深入些,朋友。
不管当什么,总归不是当神明。
风神不登王座,岩神选择退位。
他们从远古来,又引入人间。
那维莱特心中似乎有了些明悟。
莫名的开阔之气突然充盈在心中,无数场审判堆起来的,本就不算多坚固的认知再一次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