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这么想的？”乔安撑起身子去看陈思慕。
陈思慕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在乔安探究的目光中变得赤裸，那是一块畸态的病变，是无法见光的瘢痕。
“陈思慕，你是不是......”乔安看着他，几乎要把他看穿，“算了，没什么。我先回去了，突然有点困。”
“好。”
话到嘴边，乔安突然不想问了。如果是真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她猜错了，那陈思慕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女朋友。乔安打算回去之后尽快把事情处理一下，让季岳搬去和她一起住。如果那是陈思慕藏了许多年的秘密，那就让它永远是个秘密。
或许是因为熬夜所以头脑变得不清醒，刚刚陈思慕几乎想要回答他是。
他从没有坦荡的表达过自己对季岳的喜欢，即便是和程熙宋洛阳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很少会主动提起季岳的事。好像“陈思慕喜欢季岳”是一句魔咒，它会无视午夜十二点的规则，随时收走灰姑娘的水晶鞋与马车，让小美人鱼直接在王子面前露出尾巴。
樨愚
天蒙蒙亮，太阳就要出来了。陈思慕去帐篷里叫酣睡的季岳。
“醒醒，要日出了。”
“思慕？”季岳勉强睁开一个缝，看清来人之后又闭上了眼，“你今年肯定能脱单，我许愿了的。”
季岳又睡着了，陈思慕哭笑不得。
他喜欢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傻逼。
到最后谁也没看成日出，季岳27岁的第一天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雨让他懒觉也没睡好，赶快收了帐篷回家。
回去的路上季岳开车，陈思慕坐在后面补觉。后排剩下的两个人气氛凝重到让季岳呼吸都小心翼翼。
“洛阳，我说你怎么惹到这尊大佛了。”
“我不知道。”
“还大佛，给香火钱了吗你就随便叫。”
“给给给，我再给你上柱香。”
程熙踢了一下季岳的座椅，“怎么说话呢你。”
“你轻点，陈思慕睡觉呢。”
程熙收了声，嫌弃的把身子向车门那边挪了挪，一副生怕碰到宋洛阳的样子。
宋洛阳不敢跟着挪过去，只能束手束脚的夹在两人之间，紧张的揉搓自己膝盖上的裤子。每一次乔安生气他都很无措，他是学文学的，按理来说不该词穷。可是每当这种时候，宋洛阳却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不知道是自己哪一句话出了错惹得程熙不开心，他从未言不由衷却总是词不达意。
从程熙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宋洛阳拇指的指甲。指甲已经长长了，之前做的美甲顶上去了一块，但是宋洛阳没剪。像他这种从没有留过长指甲的人，这样的长度应该会难受吧。
手机震了两下，宋洛阳没有仿佛没有知觉般继续揉搓手中的布料，程熙拍了一下他的手，指了指他的裤兜。
是程熙发来的微信。
“我好看还是乔安好看。”
“你是我的杜尔西内亚，她只是一个女人。”
“说人话。”
“你好看。”
“你难道不知道不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夸其他人漂亮吗？”
“我没有夸奖。”
“那你昨晚的话是什么意思，说一个女生漂亮还不算夸奖吗？”
“我觉得一个人只有外表可取的话，那漂亮也不算夸奖了。你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吗？你吃醋了吗：）”
程熙的脸突然烧得通红，她愤怒的转过头去瞪宋洛阳，宋洛阳没敢明目张胆的看她，正用眼角悄悄瞄她的动静。程熙朝宋洛阳的头上拍了一巴掌，力气不大，在安静行驶的汽车里却显得有些响亮。季岳刚想开口就被副驾驶的乔安递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说话。
“你说不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夸其他人漂亮，我记住了，虽然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生。另外，你说不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对吗？”
红晕烧到耳朵，这次轮到程熙不敢去看宋洛阳。在外人看来，宋洛阳是程熙养在河塘的鱼，暧昧又不肯给结果。但只有程熙知道，其实她才是鱼，被宋洛阳养在卧室的鱼缸中，她的每一个七秒里都是有关宋洛阳的一切。
宋洛阳坦荡的爱意让程熙幸福又恐惧。她怕身上缤纷的颜料褪去，宋洛阳看清她原本的样子之后不会再为她换水喂食，可宋洛阳热切的注视又时常让她觉得自己已身处海洋。
车子开进市区的时候陈思慕被外面的鸣笛声吵醒了，头脑依然不清醒，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哪里都酸痛。他睁开眼睛，旁边的程熙和宋洛阳正戴着耳机看手机里的搞笑视频，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为了不吵醒他而强忍笑声。副驾驶的乔安正在喂季岳吃东西，有残渣挂在嘴边，乔安用手指帮他擦进嘴里，又用季岳的衣服擦了擦手，季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