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华将银票捏成一团,狠狠往外掷。
“郡主。”
箬兰追上来时,正巧看见她把一团物什扔出去,正纳闷,却见萧婧华眼圈泛红,眸带水光,转身就跑。
箬兰傻眼了。
方才不还高高兴兴的?发生了什么,陆大人把郡主惹哭了?
她着急忙慌捡起地上的银票团,匆匆追了上去,“郡主,等等奴婢!”
……
恭亲王步履匆匆赶往春栖院,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忙与他见礼,“王爷。”
恭亲王并未看她,进了屋,掀开珠帘就听见乖女儿呜呜咽咽的哭声,他心疼坏了,声音放低放柔,“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们小郡主。”
萧婧华从褥子里抬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发丝被泪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恭亲王用手指轻柔地勾开女儿面上湿发,调侃道:“哎哟,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小花猫啊,脏兮兮的。”
萧婧华含着哭音反驳,“我才不脏。”
恭亲王伸手,箬竹立即送上一把雕着蝶戏海棠的小镜子。
他将镜子放在萧婧华面前,后者抬眼便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萧婧华惊叫了一声,“箬竹,快去打水来。”
箬竹早就备好了,拿着湿热帕子轻轻为她擦脸。
擦干净后,又是白净高贵的小郡主了。
端详女儿片刻,见她不哭,恭亲王不再掩饰怒气,“好个陆埕,竟然敢欺负本王的女儿。”
“不关他的事。”萧婧华下意识开口。
避开恭亲王的视线,她眼睑微垂,低声道:“方才是有虫子飞进我眼睛里了,又疼又恶心。”
恭亲王丝毫不信,气愤不已,“你还为他开脱!”
“父王,真的与他无关,你别生他的气。”
萧婧华挨近恭亲王,挽着他臂弯,将头靠在他宽阔肩头。
“你啊,好歹也是一朝郡主,皇室宗亲,怎的被一个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恭亲王无奈。
萧婧华嘟囔,“我乐意,这辈子就看上他了。”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她抬头。
恭亲王温柔地抚摸女儿发顶,柔声道:“你还小,一辈子那么长,你现在喜欢陆埕,说不准再隔两年便看不上他了。”
“不可能。”
萧婧华语气坚定。
她只会喜欢陆埕。
恭亲王凝视着萧婧华漂亮的眸子,一瞬失神。
记忆中有双相似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对他柔柔笑道:“自古男子多薄情,我如何能信,你能守我一辈子?”
他那时也像女儿这般斩钉截铁道:“我若负你,不得好死。”
后来,她撒手人寰,留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他身边再无女眷。
恭亲王心中一痛,搭在女儿单薄肩头的手微颤。
许久,他长长一叹。
罢了,喜欢就喜欢吧,他总能把女儿想要的捧到她手心。
……
陆埕的几句话令萧婧华伤心了许久。
但她这人性子极为坚韧,否则也不能追着陆埕跑了这么多年。
她自己消化了几日,便将此事放下了。
外人又如何?
她总能把自己变成陆埕的内人。
想清楚后,萧婧华满血复活。
阳光明媚,春风送爽,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萧婧华提笔,给陆埕写了封信。
送出去后,她忐忑地等着回音。
神思不属地过了大半日,送信的箬兰回来了,脸上带着轻松笑意。
萧婧华的心放了一半。
“今个儿运气好,奴婢在工部等了两刻钟便见到了陆大人,亲手把信交到他手中。”
“陆大人道休沐那日若是不忙,可陪郡主去一趟。”
萧婧华心间一松,面上露出灿烂笑容。
她当即起身,“箬竹,去寻些做纸鸢的工具来。”
未等外间的箬竹应声,箬兰纳闷道:“府里不是有匠人?”
萧婧华白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懂什么。”
和陆埕一起放纸鸢,当然要自己做。
箬竹“诶”了声,没多久便抱来一大堆做纸鸢的物什。
箬竹箬兰手巧,萧婧华也并非第一次扎纸鸢,主仆三人齐心协力,没多久便扎了个雏形。
放下手里的竹篾条,箬竹目光随意瞥,蓦地凝住。
“郡主,您的手。”
她惊呼一声。
“手?”萧婧华莫名,“手怎么了。”
低头一瞧,却见白皙柔嫩如葱段的指尖不知何时被划了道口子,猩红血痕横贯指腹,碍眼得很。
萧婧华这才察觉到疼,“嘶”一声丢开篾条。
郡主幼时调皮,难免磕磕碰碰,她肌肤又嫩,跟雪堆似的,一个不慎身边便会留下青紫,因而屋内常备了药。
箬竹转身找了个白瓷瓶出来,动作小心地给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