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出声陆景湛还能压住心中邪火,他一说话,就让人想到他一次一次的逃离,江言于陆景湛而言,逃离就意味着背叛。
陆景湛很轻地笑了声,视线定定落在江言身上,眼睛掺着复杂的情绪,是两股极浓烈的爱恨交织后形成的风暴。
“前段时间因为我和他订婚你闹着要走,现在又为他说话,你想证明什么呢?你很有傲骨?”
陆景湛停了下,用从未有过的轻蔑视线把江言从头到尾缓慢扫了一遍,“当初肯被我包,包了三年给你脸皮养薄了?突然清高起来了?”
这话连钟明升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太过了,下意识扭头去看江言。
后者脸上的颜色在顷刻间尽褪,直观到如同有人在上面刷了层白颜料。
陆景湛突然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转头对钟明升说:“这事儿没完。”
说完伸手去拉江言,却被江言躲开了,并且对方突然疯了一般往出口冲,陆景湛立刻上手抱住他。
江言死命挣扎着,闹出不小动静,门外已经有人探头探脑想朝里头看,被长长的走廊拐角挡住了。
昨天刚下飞机到D国去处理公务的陆景湛在乘车路上接到家里佣人的消息,得知江言被钟明升带走,他立刻调转路线。
回到机场后来不及申请航线,又没有头等舱的票,他挤了商务舱,到现在已经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
陆景湛现在心里烦不胜烦,看着挣扎不止的江言,他感到从身到心的疲惫,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人猛地推到墙上。
江言被撞得头晕,但他甩甩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还想继续跑。
陆景湛接着给了他一巴掌。
很清脆的一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
“可以不闹了吗?”陆景湛冷漠地轻声问。
江言黑色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脸颊上滑落的两行清泪,后脑勺还钝钝的痛。脸颊不是很痛,但他仍感觉火辣辣的。
是他的自尊在燃烧。
第8章 7.燕子
陆景湛让人把江言押上了车,没跟钟明升多说一句话,也转身离开了。
钟明升站在候机室里,为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故所震慑。
没两分钟,机场通知可正常飞行的播报再次响起,可江言却没法再登机了。
车上的气氛像冷却的固体油脂,空气也难以流通。
陆景湛在其中感到难以抑制的焦躁,他看向偏头朝窗外的江言,发现他还在细细地发抖,便想去握他的手:“很冷?”
江言又是一惊,却没回头。
陆景湛伸出手才发现自己也在抖,是刚刚打江言的右手,抖得像是里面有哪条神经崩坏了,无法正常使用了。
他确信自己刚刚没有使多大力,可从手心泛起的麻意顺着冰冷的温度向手臂蔓延,直到入侵心脏。
陆景湛收回手,强行忽视胸口的闷痛,也转头看窗外。
候机室刚刚的安静又转头延续到了车里。
这一次被抓,陆景湛把江言关在了一栋郊区的半山别墅。
别墅内外的风景都很好,种了很多江言喜欢的植物,站在主卧的阳台能看到满地的侄子花,风一吹过来,好像泡在栀子的海里。
陆景湛把江言压在这样馨香的卧室里做。
他们搬到半山别墅后陆景湛的话也少了许多,回来得越来越晚,待得越来越短暂。
黄昏下的散步自然也没有了,许多时候他到家时江言已经陷入熟睡,然后被他的动作惊醒。江言在晃动的视线中缓慢地思考,最后得出结论:陆景湛大概真的很恨他。
不然为什么会把他觉得珍贵美好的事物,一件一件、一次一次地在他面前残忍摧毁。
江言又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气渐渐有些冷了,栀子的花瓣慢慢蜷缩变黄,再然后就没有栀子花了。
卧室里没有他喜欢的味道,陆景湛仍然在越来越深的夜晚一言不发地压着他做。
江言觉得自己像一个专门为此而生的工具。
家里除了陆景湛没人跟他说话,他听不懂外语,佣人们都换成了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外国人。
江言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话也趋近于无了。
他变得很沉默,所有的精气神和对生活的期待都像栀子花一样衰败下去。
他越来越瘦,但陆景湛仍固执地搂紧他,像是害怕他因为变瘦而狡猾地从怀里溜走。
陆景湛给江言找了个心理医生,因为他有次提前回家,看到还没睡着的江言在阳台上对着枯死的栀子花说话。
心理医生说江言有抑郁症和焦虑症,并且内心很害怕陆景湛,需要配合药物治疗。
陆景湛沉默了一下,让医生尽量用伤害性最小的药。
陆景湛没有选择向江言隐瞒他的病情,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有什么好瞒的,或许江言比谁都清楚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