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淡淡道:“你是用官场看法看待内宅蠢妇,韦氏要是聪明,你那自作聪明的儿子还会喜欢吗?”就萧玦那心机,若韦氏真精明能干,也不会非违背父命都要娶进来,他打的不就是吃绝户的主意吗?
只是这小子也不想想,韦东是绝户,韦家是大家族,人家祖父还没死,家里一堆叔伯,哪里轮得上女婿来吃绝户?
崔氏膝下只有两个孙子,这是长孙,又年幼丧母,心中多些怜惜,但是这些天冷眼长孙种种举动,却让她想起了早逝的儿媳。
崔氏不喜欢儿媳小樊氏,受了樊老太这么多年磋磨,就是圣人在世,也很难喜欢樊老太的亲侄女,更别说这儿媳活着的时候,眼里只有樊老太。
不过她也不是爱迁怒的性子,更不会随意磨搓人,樊氏在世时也没受过磨搓,她死后更不会迁怒无辜的孩子。
可现在看看萧玦,崔氏又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洞”这话,虽听着粗俗,可还是很有道理的。
萧玦不就是像极了小樊氏那个蠢货吗?目光短浅、不识时务,哪怕他像点樊老太,崔氏也欣慰了。
别看樊老太现在飞扬跋扈,似乎半点脑子都没了,那是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儿子都会容她。老国公在世时,她可半点没犯蠢过。
不然如何能让老国公偏心二房?要不是当初世子尚公主,郑家又出了郑皇后,当初差一点国公之位就落在二房头上了。
崔氏轻叹一声,“孩子生出来的。”有些孩子无论怎么教都是教不好的,就如当年的九娘,她花了多少心思?两个嫡出都比不上,结果还是自找死路。
母亲的话萧清无言以对,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孩子还真是生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要说教养,家里在阿玦身上花的心思最多,以前觉得这孩子不错,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却发现他薄情得让人心冷。
尤其是成亲之后,眼里只有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再无其人,让萧清失望之极。
他跟崔氏商量:“阿娘,我想让阿玦外放。”他不是觉得自己不扶持他吗?就让他出去受点苦。萧清担心阿娘会舍不得孙子,提早跟母亲说这件事。
崔氏说:“等阿韦做完月子再走。”等到了那时候,樊老太也该走了,韦氏愿意陪丈夫外放就跟着离开,不愿意留在家里也行,没了男人撑腰,也不敢作妖了。
萧清点头附和,他也正有此意,“不过养不教父之过,阿玦是我没教好,我有错,但是韦氏——”他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是公爹,不好说儿媳的不是。
崔氏说:“我明天就送她回韦家,让韦家教好了送回来。”
崔氏被樊老太做了一辈子规矩,最讨厌的就是做规矩,两个儿媳,她都没做过规矩,也不想在孙媳身上破例。先送回去让郑氏好好教女儿,也免得亲家翻脸。
萧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求韦氏非要供着小姑子,可这么给自己女儿没脸,她将自己这公爹置于何地?她可是长子媳妇!
长嫂如母。她哪里有半点长嫂的气度?当然自家儿子也没长兄气度,两人都好好教一回,如果教不好,那就眼不见为净,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一家子都给他滚出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堂前教子(上)
萧玦在书房跪了半个时辰,萧清才回来,见父亲回来了,满肚子不满,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吗?非要自己跪着,又不是小孩子了。
萧清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儿子,垂目问:“知道你媳妇今天做了什么吗?”
萧玦闻言一怔,这是跟阿韦有关?他知道阿韦素来有几分孩子气,因自己随口抱怨了几句,对母亲也有偏见,连怀孕都瞒着母亲不说。
这事是韦氏不对,可她怀了身孕,母亲就不能担待几分吗?非要父亲为她出头?萧玦垂手道:“阿韦被惯坏了,还有几分孩子气,还望母亲见谅。”
萧玦的话让萧清气笑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急着给他母亲定罪?“她何止有孩子气,连御赐的布匹都敢丢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御赐的布匹?萧玦一怔,不明父亲的意思,家里哪来御赐的布匹?
萧清斜了心腹一眼,心腹上前将韦氏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未添油加醋,却已经让萧玦头大了。
韦氏看不上萧玥,萧玦却没这意思,他巴结萧玥还来不及,这也是他对萧清有意见,但从来没对陈氏不敬的主因。
她没有儿子,女儿也出嫁了,恭恭敬敬当个老太君敬着,又没什么损失。
韦氏怀孕瞒着陈氏的事,他也提醒过韦氏,让她不要多心,萧玦自认看人还算准,继母不是面慈心硬的人,也不会对她跟孩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