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巴车上下来, 牧斯正跟队长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往里走，一进酒店旋转门, 就看到雷蒙克背着包迎面走向他们。
牧斯还记得他在200自上的精彩表现, 要不是自己破了世界纪录，他可能就是下一个世界纪录。
结果牧斯刚笑脸上前想要跟他打声招呼, “Hi”都已经出口，雷蒙克就走过来在他身边声音极大，吐字清晰语调怪异地说了两个字。
不是英语，不是A国语言，而是中文：“垃圾。”
牧斯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手悬在半空中, 宛如一尊被人遗弃的雕像。
被他勾着肩膀的闻圣安都能感到他手臂的肌肉开始紧绷，再看他搭在肩上的右手, 此刻已经紧握成拳。
闻圣安示意身边想要冲上去将雷蒙克一顿胖揍的队员先进去, 保持冷静。
拍拍他的手：“牧斯。”
叫了一遍没人应, 他还在回头看雷蒙克。
“牧斯。”闻圣安又叫了一遍，这才看他回头，肩上的手也松了松。
“嗯？”牧斯扯嘴角笑了一下, 把手从他肩上拿下来, “走吧，我们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闻圣安在他笑的那一刻, 感到一丝寒意，可稍纵即逝。
“牧斯, 你等一下。”闻圣安追上去叫他，在看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牧斯故作轻松笑了一下，冲他摆手，王另外一个方向走，“队长，我就直接去游泳馆了。”
“诶，你饭都没吃呢。”闻圣安怎么看他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追上去拉住他。
“真没事，我好的不能再好了，去游两圈。”牧斯笑着把他的手拿开，头也不回朝游泳馆那边走。
闻圣安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夺不夺冠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似的。
刚才雷蒙克说得那话多么刺耳，就因为牧斯200米自由泳得了冠军，破了纪录。
他就当着这么多队员的面，说英语都很过分了，还特意说中文，阴阳怪气，摆明了说给他们听。
而且据小道消息，就是雷蒙克向赛组委会提出怀疑牧斯服用兴/奋/剂类药物。
但牧斯不说话，强装着没事的样子，更让人难受。
闻圣安掏出电话给亓莉莉打过去：“莉莉。”
“怎么了？你俩在哪呢，赶紧过来，就等你们吃饭了。”亓莉莉说。
“不去了，牧斯去游泳馆了，我得过去看看，你帮我把菜打包，吃完就过来吧，我有点担心他。”
闻圣安他们都是一步步稳扎稳打走过来的，不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至少别国选手都是什么尿性样他们见过不少，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但牧斯不一样，他几乎跟空降没什么两样。
而且上来就起点这么高，才第一次参赛就频破世界纪录，能力没的说，但遭人妒忌是肯定的。
从昨天晚上的兴奋剂事件就能看得出。
本来闻圣安看他的样子以为影响不大，可刚刚雷蒙克明细那就是故意挑衅，“垃圾”二字一出，牧斯就反应那么强烈，很难不让人担心他心里是否能承受得了这些。
而且突然飞得太高，维持不住，很容易掉下来摔死。
闻圣安不想看到一代新星就此陨落，他身为队长，要在第一时间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萌芽之中。
·
被说垃圾，牧斯说没事是假的。
他满肚子气来到游泳馆，也许是因为有比赛，游泳馆里的人并不多，他换了衣服直奔游泳馆，泳裤都还是比赛用的那条。
他一跃进入泳池，拿出游50米的架势游了十几圈，这才放慢速度，冷静下来。
一定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他像666说的那样，强大到别人只能仰望，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一定是的！
牧斯想着，又开始全力加速，水花大到像是在往水中丢巨石。
不知道又游了多久，他听见666说话。
【小牧同学，你这样折磨自己没有用。】
“有用！”牧斯说。
至少他比刚才冷静许多。
刚才被骂的那一刻，牧斯都想冲上去揍他。
但他代表的不是个人，代表的是国家，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激动，毁了国家的声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掌心都被指甲抠破了。
刚下水的时候还有些刺痛，现在在水里泡着时间久了，已经麻木，他反倒是有种头悬梁锥刺骨的感觉，时刻提醒他自己：你需要再强一些，再强一些，才能让人不再动那些邪念，才能不被他人的恶毒言论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