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跟梁怀瑾打哈哈,他没法回应,但深陷沼泽的他,又不得不费力地举起呦呦,不敢赶走梁怀瑾,他得自私地,攥住他,给呦呦个未来。
他和梁怀瑾都是聪明人,彼此在较劲,也在博弈。
他赌梁怀瑾重情重义,可以帮他照顾呦呦。
梁怀瑾也在赌,赌他能够拽住陆放为,不让他彻底没了。
呦呦在节目组运动会的前夜,突然发高烧。陆放为冲进去的时候,抱着滚烫的孩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整宿守着这个孩子。
参加节目以来,呦呦给了他太多惊喜,他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人才华和优秀,不自觉间似乎也早慧成熟了不少,哪怕平时看着还是爱睡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又总觉得变了很多。
陆放为也是头一次养孩子,他看着糙,却心细如发,暗地里还请教过一些医生、专家,得知孩子也许处于一种因为父母离异而造成的心理阴影和恐慌,所以会有逃避型嗜睡、什么都不想做,惫懒这种轻型抑郁或是自闭症状。
加上从前呦呦就总是显得有些孤僻,不和同龄孩子玩,现在又显示出了超同龄人的才华,让人难免不往自闭症那边靠拢。
但呦呦参加节目以来,和不少孩子玩耍互动频率大大增加,又让陆放为开始怀疑,也许呦呦只是性格内向,现在慢慢玩熟了而已。
梁怀瑾之前说的对,参加这个节目多交点朋友是好的。
而这次突发高烧把陆放为吓得不轻,最主要的是——呦呦在睡梦中竟然哭着喊着,让他别死。
醒来了也哭红着眼睛说梦到自己死了。
陆放为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表,就像是一种父子连心,让他心情复杂。
他哄着呦呦,一句句安抚他,笑呵呵地跟他开玩笑,打消他的不安和顾虑,心里却在一点点往下沉。
好在他最近的症状轻了不少,有在向好的感觉。
可不得不说,孩子真的天性敏感,他发现呦呦总在黏着他,小眼睛提溜地观察他,有事没事地就翻看他的包,幸好梁怀瑾给他打掩护,吃的药还有病例什么的从来都在梁怀瑾那里。
同住一屋,陆放为已经对告白后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梁怀瑾有点儿没脾气了,夜里醒来,他要躺在自己身边也好,抱着他睡也好,他都自然而然地默许了。
其实梁怀瑾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他嗅着还挺舒服的,晚上会睡得很好。
梁怀瑾告诉他,他喜欢他很久了,十六年。
陆放为被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梁怀瑾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以前还会揶揄他,嘲笑他几句“你是不是不行”,现在这人躺在自己身边,时不时地就“行”一下,让他汗颜。
禁欲这么多年的男人真的有点可怕。
尤其对自己这么狠,真的是狠人。
陆放为受不了,尤其是躁期,他精神上、生理上总会异常活跃。
有种脑子发烧的感觉,需要降降温。
夜里偷偷爬起来,走到阳台吹冷风,悄悄地点了根烟抽上。他没有烟瘾,有了呦呦后更是戒了。现在只是不得劲,想转移点儿注意力。
“阿为?”身后响起了梁怀瑾起身的声音。
陆放为跟做贼一样,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烟给摁在手上的纸杯里,藏在花盆后面。
没一会儿,梁怀瑾就走到了他身边:“怎么起来了?”
“有些……有些热。”陆放为不大自在地说,“而且单人床两个大男人睡太挤了,你能不能自己睡你床上去?”
梁怀瑾垂眸看他,声音落寞地说:“阿为,我喜欢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块儿,我以为这么久了,你已经习惯了。”
陆放为回眸看他这样,对外的所有风度,成熟稳重全都没了,像只被抛弃的大金毛一样,心里怪难受的,他真的不理解,于是也真的开口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喜欢我呢?我到底哪点儿好了。”
梁怀瑾也认真地回:“我不需要你哪儿点好,我喜欢你的所有,不论好坏。”
陆放为听得一怔,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眼神不敢再跟他相触了,错过目光去,讪笑:“你这人真的……喜欢人起来怪吓人的。这种瞎话都说得出口。佩服。”
他假意作了个揖,绕过他就要回去睡觉,感觉身上那点儿躁动也冷下来了,转身就要溜。
哪知道梁怀瑾突然开口:“阿为,以前我以为只有我胆子小,原来你也一样。”
陆放为僵住脚步。
又听背后的人冷冷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快死了,所以不能耽误我。那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也立即就去死。你想要我照顾陆呦鸣,门都没有。你要是死了,他就是个孤儿,你觉得他活得下去?你有种就死一个试试,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