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太大,谢漆再投入地整理信报也还是被惊到了,立即拄拐挪移去到床沿,伸手顺他后背:“高骊,高骊?”
高骊粗重的喘息在他的轻哄里一滞,身体还是没翻过来,脸埋在枕间艰涩地喃喃着什么。
谢漆觉得他这反应奇怪,状似梦魇,弯腰倾听他的呓语,听了半晌才辨认出含糊的呓语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红泪”。
谢漆耳边一嗡,皱紧眉轻扣住高骊的肩膀,用巧劲把他扳过身体来,高骊刚转成侧躺,口中的低喃便清晰了:“红泪,给我,给我……”
谢漆楞了有片刻,满头雾水兼之几分气闷好笑,反手贴在他额头上试试是否发烧。
然而温度正常。
高骊嘴唇仍在翕动着喃喃那句容易令人误会的呓语。
谢漆扳着他的脸盯了两炷香时间,高骊一直在重复简单的两个词汇,谢漆从错愕到疑虑,试探着并指解开了他的睡穴。
穴位解开的一瞬间,他捧在手里的那张英俊的脸猛然睁开了眼。
冰蓝色的眼睛天生带有一分冰冷,情绪浓烈时常显得凶悍。
高骊每次见谢漆,总是用着近乎虔诚的深情目光,以至于消弭了天生的高冷。然而此时睁开的这双眼睛,冷得让谢漆怔忡。
下一秒,高骊猛然伸手掐住了谢漆的脖颈,一把将他掼到了狭窄的床面,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不仅让床板发出惊愕的吱呀声,还令不远处的灯烛摇曳了几下。
谢漆就在这摇曳的昏暗光线里反抗欺在身上的高骊,他被掐疼了,扣着束木的腿也被压到,钝钝的骨痛折磨得人哆嗦。
他的手速快,反应过来当即一手反掐高骊虎口,另一手要去点他睡穴,但身上的高骊仗着力大无穷和体型优势,死死地压制住了他,一条腿屈膝往谢漆腰侧一压。
谢漆顿时感觉腰子要被他的膝盖粗鲁地压碎。
他甚至被高骊扼喉到发不出声音。
谢漆想象不出来,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梦魇中的高骊一把掐死。
*
灯烛停止摇曳,骤醒的视线从不适中恢复过来,看清了掌心下扼着的是怎样的一张脸。
红玉一样的脸。被掐到充血,无助地竭力后仰,睫毛扑簌簌地颤抖,朱砂痣脆弱地发抖。
他第一次近在咫尺地仔细看这张无比漂亮的脸。
灵魂似乎在窃窃低语,诉说这个熨帖着骨肉长出来的美人属于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拆骨入腹,但不可以杀了他,要让这份美丽保持鲜活,绝非枯萎。
他松开了粗鲁扼喉的左手,无所顾忌地将左手腕上滑下来的念珠膈住身下美人的锁骨窝,而后低头,带着疯癫的暴力劲吻他。
他的食指指腹抵着美人疯狂滚动的喉结,清楚地感受到他窒息的痛苦,但他不松开舔舐他的唇齿,只是将左手往下探,摸过他平坦的胸膛时顿了顿。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扯开他的衣物,掌心贴到了衣料下流畅劲瘦的肌肉,触感惊人地好。他猜手里窒息的美人不止武功高强,柔韧性还非常好。
他很快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明明只是亲吻和贴了一截腰身而已。
他在热血上头的时候反而保持了暴戾的理智,许是原先占据这具身体的那个“他”,以前就觊觎掌心下的这个人。或者不止觊觎,这么浓烈的渴望,他们以前应该还有切实的抵足厮缠。
“他”贪他。
发了疯一样地贪。
就像他贪烟草一样上瘾。
他心里涌起了难以言说的感受,世上好像有一个人能代替烟瘾,成为他健康的“人瘾”,他能以喜爱为理由,借色欲的驰骋,用进入这个人的原始极乐来取代对烟草的依赖。
他忽然很想试试,即便他没做过。
他的膝盖还抵着身下人的侧腰,将他压制得严密,左手往下试探着想抬起他的腿,惊叹手感熨帖心魂的同时,又摸到了他束着腿的木板。
束木,是断腿了?
他松开鲸吞似的吻,湿漉漉地看他侧过脸撕心裂肺地喘息和咳嗽。
他确实把他弄得很疼。
疼也很诱人,真是邪门。
“高骊……”
“唔。”异世的高骊低喘着应。
他心想,被人这么叫名字真不赖。
接下来,这个漂亮脆弱的小家伙还会说什么呢。
然后他就在美人的咳嗽声里挨了一巴掌。
他用舌尖抵了抵有些疼的侧脸,沉默地爆发了戾气。
他掐住这小混账的腰,想给他一些刻入骨髓的教训,但抵着的这个人漂亮归漂亮,并不脆弱。
睡穴被点住了。
*
八月初八的午时,高骊猛地从昏睡中睁开眼睛,溺水似的喘息起来。
这么多个双重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早就穿越回来,大抵是潜意识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