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番外(487)

血路的路口摆放着一块巨石,是被炸成几段的城门匾石之一,这断石有幸保留着完整的雍字,雍字上下方的空白处各刻了一行字,下方刻着:“万军千炮,多谢君赠。此路不通,云皇止步。”

上方是简单的四字:“高骊亲刻。”

云皇摩挲着手里的吊坠,亲卫队顶着窒息的压迫感上前来低声汇报:“埋伏在怀诚外的斥候方才上报,一个半时辰前晋军倾巢出动,斥候随其上,见晋军开路六尺,晋帝从雍城持枪出,未死。”

云皇没出声,一旁的墨牙代君发话:“将斥候带来。”

李无棠始终保持静默,看着两名灰头土脸的斥候被押到御驾前来跪下,抖着声线上报。

云皇拨转着吊坠把事实再听了一遍,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六尺小路,指尖敲着吊坠下令:“开路,向怀城进击。”

李无棠嘴唇微动,想上谏劝阻留下在雍城整顿,处理昨晚造成的巨大伤亡,但云皇在整个云国中枢中说一不二,最忌有人在他刚下决策时置喙,于是无言。

方才还在地毯式搜索的云军全被召来推开西门的废墟,搬除了残垣断壁,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同袍尸身。从前晋帝夜袭总会将人的头颅砍下,这次的废墟中寡见断头,多见身首合一,不免让人怀疑这些人不是死于晋帝,而是死于自己人发射的破军炮。

死于敌方皇帝之手,尚可道一句是受戮于暴君,死于自己的君主令下,能讨什么说法?

云皇面上无甚情绪波动,但令墨牙下车去将那块巨石劈为粉碎。

巨石闷声一响如被五马分尸,士兵无人敢抬头,比起对敌的愤怒与贪婪,更多的是悲戚和麻木。

人多效率快,残墙和死尸都被搬运开来,刚才还一片城人遗体的西门又变成了平坦大道,云军来不及喘息,便迅速整队向三十里外的怀城进发,身后的废城则不管不顾。

潜藏在密道中的影奴们听声辨位,大军出雍城,他们出密道,身上穿着云军兵服,有的悄悄尾随在后翼,有的向东行朝云国国都而去。

云军距离怀城十里时,千机楼的苍鹰飞来传信,墨牙接过展开,眉头轻微地皱起:“陛下,死士报讯,怀城已经成了空城,晋军接应完晋帝之后,就直接整队向西撤退了。”

云皇敲击吊坠的指尖一顿,若有所思地静默,抬眼又看墨牙。

墨牙便谈起自己的看法:“陛下,据千机楼刺探,晋军的军需一直不足,怀城面前无天险,易攻难守,眼下他们匆忙撤退,极有可能正是兵库虚空,我们正可长驱直入,不止占怀城为据地,还应东下乘胜追击。”

云皇微微颔首,没有谈及决策,反倒提起了别的事情:“晋军后方还是军师唐维在调配?”

“是。”

“尽快除掉他,不必留情。”

李无棠心跳猛然一猝,别的言语再听不进耳朵,只知脖颈上那道陈年割喉疤忽然剧痛起来。

“如果晋帝难杀,便让死士们掉转方向,杀不了急先锋,就杀后行署,杀完了把他的头颅割下来给朕。”

李无棠脸上血色尽失,甫一抬眼,就看到云皇冷静的注视。

他知道云皇将未能杀死高骊的怒火迁移到晋军的二把手身上,也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是自陈此举的正确,解除他充满压迫的审视。

可李无棠还是嘶哑地出声求情:“陛下,能否再做斟酌?只要晋帝高骊未死,晋军后方死多少个唐维,便都无济于事……”

云皇指甲刮过了黑石吊坠,刺耳的声音刚起,一旁的墨牙便伸手替主子教训有二心的臣属。

李无棠被当面扇了一掌,声音不大,似乎如此就能削减侮辱性,但内劲深厚,顷刻便使这位云国宰相唇角溢出血珠。

云皇低头看掌心里的吊坠,检查是否被刮出划痕:“朕知道你为了什么,才弃太子于不顾,强行从国都赶到这前线来添堵。”

李无棠合手行礼,唇边血珠直滴到袖上,他忍住呛咳的冲动,沙哑地继续求情:“是,臣妇人之仁,一得知唐实秋之子尚在人间,臣便鬼迷心窍,有愧于陛下与殿下的器重。然人非草木,支撑臣苟延残喘的是一线念想,但求陛下看在唐维是睿王妃外甥的血缘上,网开一面,饶此子一命。”

云皇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往往意味着默许,李无棠等了半晌的寂静,心中的悬石即将要落下,又听云皇轻声的呓语:“他与睿王妃有血缘,与睿王却没有。”

李无棠抬头:“陛下!”

“即便消息不假,他是唐实秋的儿子,人伦也不足以让朕念在高子歇的面上留情。”云皇朝墨牙轻挥手,“留他首级,容他死有全尸,但杀死他时,砍断他一手,送来给宰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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