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垂眸望去,只见陆怀砚将睡鞋放到她脚边,“云姑娘,你裙裾都湿成这样了,想必鞋也湿了,换上干净的鞋,暖和些。”
一路走来,春雨绵绵,路上泥泞不堪,在来陆怀砚屋子的路上,云梨一不留神踩过许多水坑,裙裾和鞋又脏又湿,又冷又黏。
云梨抬眸看了看外边,陆怀砚笑道,“放心,没有我的吩咐,没人敢进来。”
云梨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鞋,不难看出依旧有些犹豫,陆怀砚又道,“放心,这睡鞋是我的,我一次也没穿过,是干净的。”
云梨这才来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多谢。”
撩起裙裾的一刹那,云梨抬眸看了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陆怀砚,“你,转过身去。”
陆怀砚也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是我唐突了。”
云梨边换鞋边道,“前段日子你来东洛看我时你可没觉得唐突。”
陆怀砚微愣了愣,“言聪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我过去之事,我虽记不起,但心是不会骗人的,我只是顺着心意而为罢了,云姑娘若觉得在下太过唐突,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闻言,云梨只觉心中憋着一口气,想撒又撒不出来,就总想寻他的错处。
云梨不满道,“我来的路上,大家都在传青江不保,你也身受重伤。”
陆怀砚却道,“换好了吗换好我可就转身了。”
云梨抿唇轻嗯一声,“好了。”
陆怀砚转身看了看一旁云梨换下的绣鞋和罗袜,早已湿得不成样,泥点子太多,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云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待会儿就拿去洗了。”
陆怀砚低声问,“睡鞋穿着还好吗!”
又是一阵沉默,云梨突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陆怀砚这时却突然来到她身边,“当时听闻你染了疫病,就算我不记得与你的过往,但心里总是挂着你,牵引着我去东洛,去到你的身边。”
“至于我受伤染上疫病这事,本就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蒙蔽反贼,让他们放松警惕罢了,包括身上的援兵迟迟未到一事,不过都是用来骗他们的。”
闻言,云梨这才明白过来,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突然,云梨又像是想起什么,问他,“那你那样对樊姑娘,想必樊姑娘也知晓这事,不会有问题吗!”
“自然不会,我会让言聪亲自送她回上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话说开了就好,云梨心里的不适也一点点淡下去。
只是一想到樊槿方才说的那句让他念书给她听的话,心里就像是长了一个疙瘩。
云梨抬眸看了看陆怀砚,自她进屋以来,他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能看得出来,他是开心的。
云梨摸摸脸上的面纱,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用了他送给她的冰莲,脸上的疤已经治好了呢。
纠结了一阵,云梨还是放弃了,罢了,等他什么时候能记起过往,到时再说也不迟。
陆怀砚见她盯着他看,好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梨随口胡诌道,“她方才让你念书给她听,之前你给她念过我还不知道你会念书给别人听。”
陆怀砚无奈一笑,只差举着手指发誓了,“天地良心,她之前的确有让我给她念书听,但都被我拒绝了,她来青江也是偷跑来的,樊太傅并不知晓她来青江一事,我已让人写信给樊太傅,要不了几日,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去,言聪也会提前送她回去。”
云梨懒懒地应了句,陆怀砚这屋里暖暖的,舟车劳顿,一坐下来,她都有些犯困了。
陆怀砚道,“但你若想听,我可以念给你听。”
云梨短暂地清醒,“你说什么!”
陆怀砚从书橱里抽出一卷书,“我说,念书给你听,听吗!”
云梨挑眉,“随你。”
陆怀砚便手持书卷坐在她身旁,念了起来,云梨一听他念的内容,着实无趣,听得人更想睡了。
云梨捂着嘴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着脑袋,泪眼朦胧地听着。
直到“咚”地一声,云梨撑着脑袋的手肘再也支撑不住歪倒下去,脑袋眼看也要嗑在桌上,陆怀砚眼疾手快地将书卷抛至一侧,大手揽过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肩上。
云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有些痒,还带着些青梨的甜香,很好闻。
陆怀砚就保持这个姿势让云梨靠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转醒,反而越睡越沉的趋势。
屋外,言聪将樊槿塞回马车后,回来见关野还守在陆怀砚门口,小声道,“关公子,要不你先回屋去吧,先别等了。”
言聪表面虽面带笑容,内心却在不停地腹诽,这关公子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