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不时抬头,朝闵雪乐呵两下,年轻的脸上透着傻气。
闵雪捂嘴,眼睛弯成也月牙。
“先好好工作嘛,你这样到晚上睡觉都写不完,还影响休息。”
孟方抓抓头发,握紧钢笔,下定决心,“我争取晚上八点之前把工作忙完。”
敲门声响起,闵雪不由紧张。
孟方急匆匆来到堂屋,打开门,并没着急走出去,“谁?”
“是我,连霜。孟老师,我给你发微信,瞧着你没回,就想直接过来说一声……”
连霜和孟方是同个教研组的青年教师,孟方家中办丧事这段时间,都是连霜帮忙代课。
孟方这才过去把院门打开,“抱歉,我下午有事情出去,没带手机。最近真是要多谢你,从明天开始我恢复工作。”
连霜神情担忧,“我想说的正是这件事,家里孩子生病,去卫生院挂吊水怎么都不好。孩子爸要带她去城里检查,我也要去,只能上自己班的课。”
连霜心中担忧孩子,说完急匆匆回家。
旁边小卖部外面支着张小桌子,有几个人围着桌子喝酒打麻将,地上散落一圈烟蒂和花生壳,还有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杠上开花……嘿嘿……”
“胡啦!!!”
“来来来,把你们的钱拿过来。”
村里禁毒,但凡打牌打麻将,基本不会超过一百块钱,大家都是用硬币图个乐子。
美滋滋收硬币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又黑又油的手把硬币拢到自己这边,快速捡尽衣兜里。
“老张叔,再来瓶老白干!”
老张叔从小卖部出来,将酒递过去,耐着性子问:“连斌,我听我侄子说你在他哪里干了还不到两天就回来了,咋回事啊?”
连斌馋兮兮拧开酒,先往嘴里灌一口,辣的斯哈斯哈方觉过瘾。
他小心将酒盖好,放在脚边,和搭子开始洗麻将。
今儿晚上手气好,更得乘胜追击。
连斌道:“谢谢老叔想着我,就是小张那边的保安得上夜班,晚上还要去商场里面巡逻,怪吓人嘞,又睡不好,我就回来了。”
“老张叔就不应该管,他有手有脚三十多岁的人,根本饿不死。”连霜冷笑。
连斌皱眉:“你来做什么?我的事情少管!”
连霜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破事?我是想提醒一下,过两个月你要是再不搬,我就要找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了。”
连斌倏地站起来,指着脸霜的鼻子怒骂。
“真是最毒妇人心,你个眼睛里只有钱的白眼狼,是打算直接把我逼死才满意吗?!”
顿了顿,他道:“咱们村子是出了名的看重亲情和血缘,你把亲哥从家里赶出去,就不怕大家看咱家的笑话?”
“笑话?”连霜直接气笑。
“你本人就是吉庆村最大的笑话!自己挣点钱那二两贱骨头就飘起来,对外说是把老娘接到县城享清福,实际上是拿她老人家当保姆伺候你!”
“她身体不好需要吃药,你嫌浪费钱就让她忍着,冬天连件棉袄都不舍得给老太太买一件,结果病情加重瘫在床上你又让她自生自灭……”
说道此处,脸霜哽咽。
要不是她趁着休假去看望,都不知道老母亲居然过这种日子。
她实在不忍心,便劝说老太太跟自己回去。
可刚开始老太太不想走,担心自己跟着女儿回去,儿子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他不孝敬老人。
连霜实在拗不过,只得帮她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做了热的吃食,让她如果不舒服赶紧给自己打电话。
老太太叹气,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连斌那个时候回家越来越晚,后来索性在外面过夜。
老太太担心他,每每打电话过去总是被粗暴挂断。
终于有天半夜,连斌回来了,喝得醉醺醺浑身酒气。
“斌、斌子……”老太太拄着拐着颤巍巍从床上起来,瞧着儿子脸色不对。
连斌喃喃:“他妈的……他们居然敢做局坑我……敢坑我……”
老太太勉强为连斌倒了杯蜂蜜水,连斌直接将其推开。
“滚——!”老太太摔倒,清脆的声音传来,剧痛让她直冒冷汗。
上年纪的人原本骨头就脆,轻易磕碰不得,她这一摔竟是两根肋骨骨折。
连霜直接在医院把连斌抓得满脸是血。
“真是没心肝的狗东西!嘴上说着好听让老娘跟着你享福,但你瞧瞧都做了些什么?!”
“妈要是这次撑不过去我跟你没完!你自己倒是在外面打牌耍横过得潇洒,丝毫不管妈死活,你还是人吗?!”
“霜……”老太太虚弱地拽住女儿。
“把你哥脸刷抓破相,他还咋说媳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