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老猎人,住在林场里。”
他低头看着挂坠,用指腹摩挲着光洁的表面。
“九十年代禁枪之前,他还和村里的人杀过冲进晒谷场的野熊。”
“以前我经常做噩梦,爷爷给我做了这个项链,说狼牙辟邪。”
傅冬川突然开口:“现在还会吗?”
“偶尔吧。”周筑笑着摇摇头:“习惯了。”
“我有时候也会做噩梦。”傅冬川低声说:“像是站在很高的悬崖边缘,或者在雨夜里,到处都湿泞一片。”
周筑眨眨眼,伸手指前方:“你知道这个是高空项目吗。”
傅冬川皱起眉头:“我没看到高空建筑。”
“那个,茶哥,”阿京小声提醒:“这个得双腿腾空飞起来。”
傅冬川深呼吸:“那我给你们看包。”
“里头有放包的地方。”阿京友善地说:“其实也不高,三五米吧,全程主要是看脚底下的球幕风景。”
讲到这个重点的时候,他们已经集体排队接近四十分钟。
谁这时候撤退约等于血亏。
周筑怕出事,劝他:“你恐高的厉害吗,要不先出去休息,别强求。”
难得碰见个挺不错的上司,要是在迪士尼挂了……
傅冬川镇定地说:“一般,东方明珠我也上去过,就那样。”
没说几句,众人已经进了闸口,看完游客须知以后陆续入座。
室内像小型话剧观众场,不仅很黑,而且有山谷一样的绵长冷气,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傅冬川坐在周筑右侧,有工作人员过来检查绑腿带是否扎紧。
“等下高空观光的时候,请不要探身张望,或者做危险动作哦。”小姐姐温柔地叮嘱旁边的小男孩。
后排五个女生的战局还没结束。
“他在偷塔他在偷塔!”
“不要紧,”比格沉定地说:“我也在偷塔。”
“还有几分钟要开了,”八宝捂住自己的尖叫声:“快快快你搞快!”
伴随机械女音,姑娘们齐声欢呼。
“赢了!耶!”
“不愧是你吼吼!”
周筑在悄悄听后排的战况,一时间身体往后仰,座椅腾空起飞。
他感觉尚可,转头看向傅冬川。
“老板,你感觉怎么样。”
“这个时候,”傅冬川在起飞时艰难地说:“不用叫敬称。”
其实也没恐高到那种地步。
他只是不喜欢黑暗,以及黑暗所关联的那段记忆。
脚下有瑰丽景色流淌而过,云雾山峦均是美不胜收。
周筑抓着扶手往下看,抽空瞄一眼上司。
他让开右侧扶手,轻轻侧头,意思是你扶。
“也不用把我当小朋友照顾。”傅冬川望向远方的悉尼歌剧院,道:“感觉像缆车。”
他们渐渐放松下来,安静眺望远方。
周筑对外国风景兴趣一般,更像是在发条上满的时间线里终于抽离。
他更享受放空,以及存在感消失的片刻。
直到有温热手掌落在他的手背上,两人同时抽开手。
“哦,”傅冬川收回手,失笑:“原来特殊优待失效了。”
“哪里,”周筑懒洋洋地说:“我看得有点困。”
他陷在柔软椅靠里,侧头看向傅冬川。
“你的香水,是什么牌子?”
很好闻。
傅冬川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我从来不喷香水。”
周筑:“……?”
傅冬川轻嗅一下自己的手背。
“我姑且当作,你在夸赞我本人。”
现在洗衣液还有薄荷味?
或者是沐浴露能区分前后调了?
周筑不信邪,凑近了又闻一次。
草,好像真不是香水。
难怪没有人工合成的突兀感。
……是雄性荷尔蒙的自然气息,温柔但不失攻击性。
周筑隐约想起来,读高中那会,也有女生说自己闻起来很香。
“专心看屏幕。”傅冬川慢悠悠地说。
“看老板得加钱。”
第10章
一趟坐下来,众人意犹未尽。
“如果不是要重新排队,我愿意再坐一次。”
“走了,等会是小矮人过山车,还是极速光轮?”
“当然是吃午饭!吃完再玩!”
周筑对路线没有执念,跟着大部队逛逛停停,更多时间在给姑娘们拍照。
他很会选角度,又肯俯在低处拍出线条漂亮的大长腿,成品每一张都很惊艳。
中午,小分队决定去加勒比湾用餐。
周筑临时想到什么,拿着勺子自拍一张,准备发微博营业。
恰好比格凑过来看。
“在挑滤镜吗?”
他随意选了几个,问她觉得怎么样。
“你这张不能发。”比格平直地说:“勺子倒映出老板的脸了,会被粉丝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