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动了动,往前走了两步。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简雾收了眼底复杂的眼神,转头看向来人。
男人鬓角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被拨至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见简雾盯自己盯得认真,宋疏辞揶揄了句:“不用检查了,真的擦干净了。”
简雾重新看向梅花,没理他耍流氓。
宋疏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了句:“是那盆梅花吗?”
简雾顿了顿:“是。”
他俩打哑谜似的聊着,却又默契地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宋疏辞面对着他,手绕过去给他披了件外套:“外面冷,你穿短袖容易着凉。”
“哪儿那么容易着凉。”简雾话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手伸进袖子里,把外套穿上了。
“你刚身上那么烫,现在又吹风,一冷一热不着凉就怪了。”宋疏辞沉稳冷静的声音像是关心,可对上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分明是在调情。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简雾好不容易心静了静,和他对视了一眼耳根又烧起来。
“舒服吗?”男人偏要多嘴。
“宋疏辞——”
“不想说就算了。”
这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是在故意撩拨人,却能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简雾瞪了他一眼,宋疏辞却像是感慨道:“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你对这种事为什么还能这么害羞?”
简雾反驳他:“谁一直害羞了?”
宋疏辞不知道从这句话里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头轻笑了一声。“嗯,是我不严谨。”
阳台上太空旷了,宋疏辞的声音夹杂在风里,被夜色镀上了几分低哑,他这话一出,简雾大脑里闪过的回忆碎片突然让氛围变得暧.昧起来。
他强装镇定地模仿着宋疏辞不经意的口吻道:“反正我乐意。”
宋疏辞点了点头:“挺好的,我也乐意。”
简雾不说话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安静片刻,宋疏辞的目光落在枝繁叶茂的花树上,先转了话题对简雾道:“这几年它还是长高了不少。”
犹豫片刻,简雾还是接了他的话:“嗯……花盆都快装不下了。”
“你准备把它运到哪儿去?”
“我家楼下,”简雾解释道,“它现在太大了,养花盆里营养不够,这事前段时间我妈就和我说过一次,我就在我家小区楼下找了块合适的空地,和物业说过了,他们也同意了。”
“你家楼下?”宋疏辞微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是简姨家楼下?”
简雾抿了下唇:“这很重要吗?”
“我能问一下,这是在我回来之前还是之后决定的吗?”
“……之前。”
简雾说完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句:“我妈和赵叔叔要结婚了,我觉得……也是时候把它搬走了。”
“好,”宋疏辞弯了弯嘴角,“我和你一起搬。”
“你想好怎么把它运回去了吗?”他问。
“叫个小货车,或者三轮车?总之得是敞开的。”
“现在还有三轮吗?”
简雾主动道:“我去楼下打听打听。”
出乎宋疏辞预料,没过多久,简雾就用他的好人缘在楼下借到了一辆三轮车,宋疏辞忍不住感慨了句:“这么多年没回来,这小区的人还是还是那么喜欢你。”
“那当然。”简雾说的声音不大,宋疏辞却听见了,他笑了笑,没说话。
他俩合力把腊梅往外搬,大花盆和里面填积的土都很重,这边房子矮,没有电梯,搬起来很吃力,好在他俩力气都不算小,没多大会儿便把腊梅连着盆搬上了三轮车。
“我上去跟他们说一声,我们俩先回去了。”简雾作势要上楼,宋疏辞拦住他,“我刚说过了,”他停顿了一下,“简姨让我们随意。”
“……”简雾岔开话题:“车你骑我骑?”
“你骑吧,我没驾照,”宋疏辞一步跨进三轮车后面的货箱里,“我负责保护花儿,我有经验。”
他这句“有经验”就说得十分内涵,简雾发动三轮车,神色有些许的微妙。
星期五的晚上,路上车不算很多。
简雾在前面骑,宋疏辞背对着他,在他身后的敞篷货箱里为那盆梅花挡着风。简雾不敢骑得太快,怕风太急催断了花枝,只能慢慢悠悠地在沿江的小路上行进,像是在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