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了一声程卓,人立马就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了?头疼?”程卓连忙架住纪俞。
纪俞点了点头,“回去吧。”
“我都说了你这趟就是给自己添堵,非要来跟一个小孩说什么断绝关系,他能听懂吗……”程卓给对方顺了顺背,“好了,别生气了回去了。”
这阵子纪俞就一直不太舒服,同病相怜的还有白照宁,自从得知陈树的死讯后,他就大病了一场,至今没有好转。
司徒尽对此很是心急,白照宁前前后后已经烧了一个星期了,烧退了又热,反反复复都没有痊愈,夜里更是梦魇不断,总是会说一些对不起之类的梦话。
他当然知道白照宁是在想和谁说对不起,虽然叶向秦从未觉得白照宁有什么不对,但不可否认的是,白照宁确实是促成这段错缘的人。
司徒尽几次想给叶向秦打电话,想让对方给白照宁解解心结,可现在最不好受的不就是叶向秦吗,他实在没办法去再戳对方的痛处。
但最后何治还是忍不住走漏了风声,叶向秦当天就从兰州赶过来了,对于自己和陈树的事,他表示并没有觉得因为短暂而就是一段孽缘。
白照宁觉得对方在故作坚强,可叶向秦坚持表示:“是我自己认识他太晚,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命不长了,我知道自己治不了他的……后边那些事,也全都是我一厢情愿,伤心归伤心,我不后悔……哥你别再多想了。”
白照宁半个人窝在司徒尽的胸怀里,病怏怏的直不起身子,“难受在你,我过意不去……”
“你别这么想,人都是要死的,伤心或早或晚而已,能有过一段就已经很好了……”
叶向秦说了很多话,他说得动情,最后把自己说舒坦了,也把白照宁说好受了,这晚白照宁总算是安稳睡着的了。
司徒尽又守了一夜,每隔半小时就看一次体温计,看到温度终于回归正常后,他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白照宁精神就恢复回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儿面虚。
“你天天在家待里管我,不用上班啊?”
“工作都是次要的。”司徒尽边说边给对方抓头,白照宁生病这几天都没好好洗过,“跟你比,丢了也没关系。”
白照宁放松四肢,在浴缸里闭上了眼睛,“那你什么时候正式入职。”
“明年开春吧。”司徒尽说,“现在年底了,交接工作不好做,等上面把两院的内部工作重新调配好也是过完年的事了。”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那你这岂不是放了长假了?”
“嗯。”
“北京也不去了?”
“去。”
白照宁立马顶着一头白色泡沫坐了起来,“你不是说不去了吗!”
“我没说是去工作啊。”司徒尽挂着两只满是泡沫的手说,“我是说迁墓的事。”
没两天后,司徒尽就张罗起给白绛迁墓那事了。
重新入土那天现场挺庄重的,白绛生前的好些大小下属和战友们都来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白照宁才自个跪到墓前,拿出一个玻璃瓶放到了墓碑旁边,玻璃瓶里装的是祁连山上的土,白照宁让人给带回来的。
祭拜完这边,白照宁又带着司徒尽去了他母亲的墓园,这两个墓园之间距离很远,属于是在一北一南了。
白照宁把一张崭新的照片贴到碑上,司徒尽捏那张已经褪色发旧的照片看了看,又看白照宁,“你和你母亲长得比较像。”
“那还说用,我爸那么糙,长得像他那我多埋汰啊。”白照宁也凑过去看,“我妈可温柔了,从来不打我也不凶我。”
司徒尽:“那你怎么没遗传一点她的脾气。”
“我脾气怎么了!”白照宁冲道,他夺过照片收了起来,“我脾气已经够好了!我能忍你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很好。”司徒尽失笑,“别跪着了,起来吧。”
走出墓园后,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已经是十二月初了,这个点的阳光温度有点低,两人走在干净的柏油路上感觉有点凉了。
停车场在山下,走下去还有一段二十分钟的路程,下山这条道上两侧种满了银杏,此时正是银杏变黄的季节,无论是枝头上还是脚下,眼前都是黄灿灿的光景,像一种秋去冬来的落笔。
“你觉得这些叶子像什么。”司徒尽问对方。
白照宁想了想,“扇子?”
“没有其他的了?”
“钱?”
司徒尽将嘴闷在围巾里笑了一下,“你的艺术细胞哪去了?”
“这跟艺术细胞有什么关系。”白照宁突然站到路边的石墩子上,“你不就是想说我俗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