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家宝宝尿了。”一个学生突然喊道。
姚瑜看了过去,小婴儿坐在自己的小摇篮里,被几十号人围观尿尿了也不知羞,见人看他,他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挂着滴水珠的小鸟,然后咧嘴笑看向大家,露出一颗小米粒一般大小的牙。
姚瑜一片慈父心,他放下书快速给善善换了尿布。
村里的小孩儿都好奇的围过来。
“小屎蛋的小鸟怎么这么小?”虎子指指点点。
“他还小,等他再长长就大了。”姚瑜口无遮拦。若是要给别人看到,定要说他没有当老师的样子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姚瑜抓紧时间给善善把尿布洗了。
秋天的日头升起的越来越晚了,快晌午还不甚晒人。
小孩子们渐渐热了起来,他们脱了衣服在村塾外撒欢,有的孩子上了石桌,有的窜上了树……也有沉稳点的,不想出去玩,颤巍巍的将小善善也放到石桌上。
反正是休息时间,怎么玩先生都不管。
哒,哒,哒……
突然,三匹马一路踏泥踩花而来。
“呐!小孩儿,你们书塾里有没有一个叫姚瑜的先生。”都能找到村塾,应该是跟其他人问路过了。
“是我们先生,是我们先生……”一个小孩儿蹦跶起来,抢着举手喊道。
“你找我们先生做什么?”一个大点的孩子问。
“我是报录的,快叫你们先生出来吧。”
虎子推了推石桌上的善善,“先生有事出去了,他是我们先生的孩子,你告诉他吧。”
报录人顺着虎子的小手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开裆裤的白胖小孩儿被推到前面。
他眨着懵懂清澈的眼睛说了句带了奶味的话,其实不算话,只是一个字而已,“啊?”
小圆眼睛仿佛在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嘴角抽抽。
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小屁孩才开始长牙吧,有且仅有一颗。
“小屎蛋,这个人找你爹爹?”
善善低头看了一眼跟他说话的小哥哥,“嗯?”
“别闹了,快叫你们先生出来,我是来给他报喜的,他中举了。”报录人道。
一堆小孩,瞬间嗡嗡起来。
“什么是中举?什么是中举啊?”
“中举就是成了举人?”这里面也是有大点的孩子的。
“啊?”提问的小孩含着手指,“先生为什么要举人,他不累吗?”
大孩子不想理他了,“小屁孩,你什么都不懂,反正先生很厉害就是了。”
报录人也有些不耐烦了,“小孩儿,快些叫你们先生出来吧,不要耽搁太久了。”
“先生去小溪边了。”
“去小溪边给小屎蛋洗尿布。”
看着别人指自己,善善就很开心,开心他就笑,他高兴的挥挥小手。
报录人忍不住把善善抱下来,“小婴儿没穿裤子,怎么能直接放在石桌上呢?石桌上太凉了,他会生病的。”
将善善提起来的瞬间,报录人有一瞬的沉默,竟比他两岁的小外甥还沉些。
“把他放到小摇篮上吧。”
报录人被引进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姚瑜才慢悠悠的露了面。
“先生,先生,有人找你。”远远就有小孩迎出来给他通风报信。
姚瑜牵住报信的小娃娃的小手细问,“是什么人找我?”
“说是报什么的人。”
姚瑜不明所以,索性不问了,将小孩拎起来抱着直接推开了村塾的门。
“您就是姚瑜,姚先生吗?”报录人见他来了,小孩儿们有人喊他先生,便猜姚瑜就是要找之人。
姚瑜拱拱手,“正是在下,您是?”
“我是来报录的,恭喜姚相公,今秋秋闱,您乙榜榜上有名了。”
姚瑜诧异,“莫要同我开玩笑,这乡试早就结束了,莫说报录了,估计榜上有名的学子都在去京城赶考的路上了。”
“还能骗您不成,您看,这是报帖。”报录人解释,“此番乡试有位考生提前得知了考题,考试作弊,朝廷派钦差查了一月才查了出来,所以这放榜和报录时间都推迟了。”
姚瑜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笑了。
报帖确实是真的。
但自己竟以最后一名的名次中了举,这是什么狗屎运。
“若是那位舞弊的考生没被发现,我是不是就名落孙山了?”
报录人惯会说话好,“这正是先生的运道啊!”
姚瑜拱手道了谢,又去了几锭银子当喜钱。
报录人虽然送走了,但这一耽搁,这一天的课也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