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牧洵一刻也没留，给老陈说了他临时有事，直接去了约定好的饭店。
两个月不见，牧归荑见到自己孩子脸上也没有平常家长脸上的喜悦和欢喜，或许是人物性格的原因，他脸色都是淡淡的，不过路人走过看一眼就会觉得两人是父子，毕竟两人下半张脸极其相似，此时也是一副极其相似的表情。
“瘦了。”牧归荑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牧洵，要说他和牧洵有哪点不相同，大概就是眉眼吧。
牧归荑的眼睛是少见的中式桃花眼，睫毛浓密纤长，即便如今四十余岁，却也能从那眼波流转间感受到多情和温柔，是怎么看都怎么舒服的一种长相。
牧洵看了牧归荑一眼，接过茶，低头轻酌了一口，身体却一滞。
浓郁的红茶香气……
牧归荑歪了歪头，“怎么了，不好喝？”
如果这杯茶是别人递给他的，那也算了，可这是牧归荑，身为他的儿子，他当然知道牧归荑的omega信息素就是类似于红茶气味的。
这本来没什么，可是牧归荑自从割去腺体后，就没有再碰过和红茶相关的一切东西，但今天却刻意喝了红茶。
“爸……”
在alpha父亲去世之后，牧洵亲眼目睹过牧归荑被信息素折磨的痛苦，更明白那天陪着他去割腺体时，牧归荑眼神中的决绝和无奈，这些经历，就如牧归荑说的——你是alpha，不懂。
牧归荑对自己的儿子何其清楚，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今天是我割去腺体的第五年，想纪念一下我们苦去甘来的生活，怎么却把你吓了一跳。”
牧洵按捺住了情绪，“纪念的方式有很多种，算了，你喜欢就行……不过，现在说苦尽甘来是不是太早了。”
牧归荑盯着牧洵蓝色的眼睛沉默了一瞬，“牧洵，你有事瞒着我。”
这是肯定句。
“你呀，和你父亲最像了，明明长得一张不近人情的脸，可眼睛却会说话，我看一眼就知道你们父子俩在想什么。”
听了这话，牧洵反倒没有惊慌，倒是有种被人说破心思的释然。虽然说他和牧归荑很长时间不见，甚至于这几年牧归荑忙着各种事情缺少了和他的交流，但是很奇怪，或许是血脉相连，又或许真的是他说的那个原因，牧归荑总是能在他深陷困境时一语道破他的烦恼。
这也就是牧洵会来见一见牧归荑的原因，而不是一股脑的就去找喻灼。
“我没想瞒你。”牧洵平视着牧归荑，像是思量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喜欢喻灼，但是他却总想着把我推开……或许，他真的没喜欢过我。”
牧归荑听完眼底瞬间浮现出错愕，只不过只一瞬，他眨了一下眼睫就像这些情绪给收走了，倒像是很快就接受了牧洵这句话中的信息。
“果然是年轻人，一口一个喜欢。”说着，牧归荑斯文地喝了口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就是你放弃去比赛的原因？”
“……对。”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牧洵原以为牧归荑会把他骂一顿，好让他清醒过来，并且严词拒绝他这个“可笑的喜欢”，但出乎意料的，牧归荑竟然接受了。
“傻子。”
牧洵：“……”
牧归荑摇摇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是一个很认真的姿态：“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尽管我说什么，我知道，你不会顺着我走。但我作为你的爸爸，能告诉你的就是，你还年轻，这不只是缺点，甚至对于你来说，这是最大的优点，没人界定你只能二选一，为什么不试一试？”
牧洵愣了愣，牧归荑虽然总是教他去努力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可从没鼓励过他去追求一段不被认可的“喜欢”，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他总是打心底里在这个饱经磨难的男人面前能够得到独一份的安全感。
“可是他不喜欢我，或许，经过这件事后，你不会再想见我。”
牧归荑顺间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牧洵，你是在劝我收手？”
牧洵还第一次从牧归荑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眼神压的沉沉的，这时候他的眼神放佛成了一条有形的线，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牧洵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可笑，心虚般避开牧归荑的眼神。
“牧洵，你想要什么，我不管你，我只知道所有事情都是靠自己争取的，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孩子而改变我的目标，你不是小孩了，当然，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我一定是以你为先。”牧归荑压了压声线，“牧洵，记着，喜欢不是愣头青莽撞的义无反顾，你应该好好想想怎样让他除了你以外别无选择，而不知是一味的妥协让步，当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这个‘喜欢’就已经不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