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正沉默着,过了会,他说:“娘,我看。”
顾元杰走到了二哥身边,看着母亲:“看看也好,娘放心,睡个踏实。”
吴大夫看完顾元初,给了点药膏,没什么大事,没中暑,就是胖了些,吃喝方面得注意。又给顾元正顾元杰看了看,兄弟俩身子骨还不错,多年劳累辛作随着年纪上来略见虚损,倒也不用吃药,平日里吃好点偶尔煲点药膳汤,也就差不多了,干活的时候不要下死力气,得给自己余口气。老二顾元正还有个小毛病,算是旧疾,约摸是小时候天寒地冻时落过水没能及时医治,寒气积体,现在不显,老了会越来越严重,待回头慢慢炮制些药,做成药丸一日一粒吃着,吃三个月看看效果。
顾菲菲拿了钱非常感激的送着吴大夫出了院子,天黑看不清路,由家里的牛车送吴大夫归家。
夜里躺在床上朱凤喜问丈夫:“小时候落过水家里没给请大夫?”怎么还落旧疾了,她就说丈夫时有咳嗽,要说有病又不像。
“没事请什么大夫。”顾元正淡淡的说了句,却是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一些旧事。
他六岁大哥八岁,小时候的大哥还算聪明读书确实有些天分,至少比他要厉害,他读书一个月连三十个字都没记住,大哥嘲笑他一天一个字都记不住,他不服气,他分得清各种豆子,大哥只认识黄豆,到了田里他分的出哪株是草需要拔掉哪株是禾苗得留着,大哥分不清,父亲夸他以后是伺弄庄稼的一把好手,定能将家里的田地打理的很好,他听着还挺高兴,大哥却说他是泥腿子没出息,和父亲说自己以后会考上童生秀才当大官光宗耀祖。
他记得父亲将大哥高高抱起,坐到了肩膀上,爽朗的大笑,眼里闪着光,像阳光一样……他看一眼,双眼被刺的生疼,跑出了院子不知道去哪,反正不想听到父亲和大哥的笑声,他跑的很快又急,结了冰的路面很滑,他摔进了废弃的池塘,挣扎着爬上岸,不敢让家里人发现,马马虎虎的洗了个澡换了衣裳躲回了屋里,好在他也没生病,当时他特别庆幸。
几十年过去了,顾元正才知道当时是生了病,积在了身体里,如同当年父亲和大哥的笑声,像跟刺一样的藏在了心底。
为什么执着开杂货铺,没别的原因,他是想告诉父亲,就算不伺弄庄稼他也一样可以有出息,比只考了个童生的大哥要更有出息。
可是父亲过世了,母亲也变的不一样了。
为什么突然又看的见他?顾元正特别想问娘,又不敢问。是看清了大哥的本性,一事无成怕百年后大哥撑不起家?这时候想起兄弟亲情来了,是这样吗?
娘,你不能这样。
第31章
屋后传来公鸡鸣叫,刘娇杏睁开眼,旁边的丈夫睡的很沉,打了一夜的呼噜,显然是累狠了。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好衣裳站窗户前借着一点微弱的天光梳头。
丈夫不让她说,她偏要说,最多不闹到娘跟前去,她找二妯娌说话,二弟的心太狠了!
梳好头发,刘娇杏借着巧力开了个门缝,侧着身子出了门,旋即又合上屋门。喊他起床?门都没有!不可能!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谁骂她都不管用,丈夫亲自骂也不行,娘肯定不会骂她,她有这个自信心,只要娘不说她,看哪个敢说她!
院里静悄悄,灶屋传出砰砰的声响,听着像是在剁馅,今儿是二房张罗饭菜管着家里琐碎。
刘娇杏也该到地里去,她起晚了,不慌不忙的进了灶屋:“老二媳妇。”
“大嫂起了。”朱凤喜揉好面,盖上蒸布搁一旁放着,揭开锅盖看熬的绿豆汤:“大哥还好吧?”
“我正要说这事。”刘娇杏发现灶屋就三个人,除了她俩还有晓晨媳妇,也就没藏着掖着,主要还是心里有气:“你大哥昨儿睡前叮嘱我一定要喊他起床,我没喊,他睡到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起。”说着话,她拿眼瞄二妯娌。
朱凤喜对上大嫂略带打量的视线,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很是心平气和。
这话刘娇杏听着顺耳,心里舒坦了些:“老二媳妇你出来,咱们妯娌俩说两句。”看在二妯娌的面上,顾及一下二弟的脸面,不当着小辈的面说他。
“我正要去菜园摘些葱。”朱凤喜将锅盖重新盖上,对儿媳吩咐了句:“快熬出花了,小火慢慢来,还早呢,可不能熬太稠。”她随手拿了个竹篮:“大嫂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