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娇杏从里间搬出个凳子,说话的孙大夫人对着她笑了笑,边坐边说:“在家做姑娘时我从来没有听过皮影戏,后来时常随着我家老太太出门看皮影戏,日子久了,竟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顾家婶婶请了易家班新编了个七仙女,我不知道还好,听见了可不成,明儿定是要厚着脸来顾家听听新戏,要不然啊,心里头老惦记着,是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呢。”
“来,来,来都来,想听新戏的都可以来,还能玩玩麻将呢,明儿二楼腾出来就专门给咱们用,玩玩麻将听听戏打发时间,旁人啊,定是不让上来坏了咱们的兴致,想来的都可以来,二楼宽敞着呢,”顾菲菲很是高兴:“二楼也砌了个大炕,怕冷,咱们就坐大炕上打麻将,大炕热乎的很,比炭盆好了不知多少倍。”她这算不算在招商?
“好生热闹啊。”朱凤喜跨过高高的门槛往里走,笑容明艳声音轻快的喊了声娘,又对着坐在一旁的几位老夫人见礼问好,与屋内众女眷略略颔首:“娘,花厅备好了膳食呢,就等着您几位入座开席。”
顾菲菲站起身,笑着说唐老夫人说话,又和陈老夫人李老夫人笑了笑,四位辈份最高的老太太出屋后,众女眷旋即跟随,老太太们进了花厅,落在最后的还没出外间呢,一眼望去浩浩荡荡。
用过午膳已是未时,陆续有客人向主家辞别,上了年纪的几位老太太都有午睡的习惯,和顾菲菲约好明儿一起看新戏打麻将,便回家中小歇。
顾菲菲起得早,整整一个上午的应酬,也是颇为疲累,但她不能睡,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眼见母亲那边没了客人,顾幼瑶夫妻俩带着子女及顾幼娴夫妻俩带着子女往正屋去。
靠竹榻里闭目养神的顾菲菲听见脚步声就晓得来了不少人,她睁眼朝门口看去,对上两个闺女微微泛红的眼眶,没说话脸上先有了笑,举起手招了招:“幼瑶,幼娴。”
顾幼瑶顾幼娴听着娘喊她们,三步并两步进了屋里往竹榻去满是依赖的靠在母亲身边:“娘。”
母女三个亲昵了好一会,待两个闺女情绪稍有缓和,顾菲菲柔声软语的同两个女婿及外甥外甥媳说话,絮絮叨叨说的全是些家常琐碎,周祥志吕意全答得很是用心,丈母娘问一句他们会回好几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沈有后秦二春带着儿子儿媳进来了,还得赶回家去呢,再耽搁,就晚了。
顾幼瑶夫妻俩顾幼娴夫妻俩见过舅舅舅娘后,顺势与娘辞别,出门时很是依依不舍再要见就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送完闺女送哥嫂,原就疲累的顾菲菲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离别总会伴着伤感。
站母亲身边的刘娇杏上前一步挽住母亲的胳膊,略有点担忧的喊了声娘。
顾菲菲缓缓转身往回走,慢慢地,说话也很慢:“我睡会,家里的事你们几个看着安排张罗。”
“行。”朱凤喜利落的应着:“娘您踏踏实实的睡,家里都好着呢,今儿是一点乱子都没出,特别顺畅。”
回了里间脱了厚袄子,顾菲菲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看着母亲沉沉入眼,刘娇杏和朱凤喜轻手轻脚出屋。
“大嫂你看着点娘,还有东厢的阳鸿母子俩,家里的事有我和老六媳妇呢。”
今儿阳鸿媳妇的双亲也过来了,一路送,出了南街才泪眼婆娑的往回走,哪有孩子不念爹娘,尤其是金家双亲待阳鸿媳妇是如珠似宝的好,更是万般不舍了。
“我正打算去看看呢,刚还听见羊羊在哭,哭了好一会,估摸着阳鸿媳妇也没什么心情哄,八成是阳鸿在笨手笨脚的弄。”刘娇杏压着嗓子说话,将挂一旁的厚重门帘放下:“你去忙,娘这边你不用操心,有我呢,我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眼。”
客人是走了剩下的事情还有不少,朱凤喜点着头快步往前面铺子里去。
顾菲菲醒来,掀了被子穿厚袄子,里间很是昏暗,只有外间的油灯透了丝丝光亮进来,不用瞧窗外都知道,这一觉八成是睡到了夜里,难怪肚子饿,饿着饿着,她就醒了。
做着绣活的刘娇杏听见里间传来的细微动静,忙起身边走边喊:“娘,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一会就有更声响起。”
顾菲菲往桌边坐倒了杯温水润润喉:“留了什么吃的?”
“留了羊肉汤,蒸小酥肉,水煮鱼片,酸菜炖大骨,醋溜土豆丝,一个南瓜蛋羹,酱肉荤素卤都有,白面馒头和饺子,米糕也还有些。”刘娇杏说着往外走:“我去给您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