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喜背着两大捆细柴散在院子一角,进磨房拿了个竹耙子将细柴扒开,两大捆细柴几下就铺散一地,前两日下雨,雨丝随风飘进了柴棚,边边儿上的细柴淋湿了,今儿太阳大晒一晒,竹耙子搁墙角放着,她朝着小石台去,边走边伸手拍着后背,沾的脏屑能拍掉一点是一点:“娘我来捣熟料,你歇会,我这忙完了呢。”
二儿媳说着话就坐到了石台边,往石臼里放了把熟料,熟悉的捣弄,顾菲菲走到她身边,笑着伸手捡起后背沾的小枯草,还有好几道灰灰的划痕:“衣裳还有脏,我给你拍几下。”提醒完不轻不重的拍打着。
“一件旧衣物划了就划了,往水里浸泡一会两下就能搓干净。”别看朱凤喜说的平常,心里其实美滋滋,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顾菲菲拍了几下,还有一点点灰痕:“还真得往水里泡会,没拍干净留了点浅灰。”她收回手,问着两儿媳:“喝水吗?我进屋喝水去,要的话带两碗给你们。”
渐渐习惯了婆婆的亲切和善,比亲娘更甚亲娘,朱凤喜和刘娇杏没了刚开始的恐慌拘谨,笑盈盈的说劳烦娘帮着端碗水过来解解渴了,妯娌俩几乎是同时说话,话里意思差不多,说完她俩对视着,顿时乐的有些合不拢嘴。
顾菲菲坐屋里喝了半碗水解渴,又端了两碗水去院里,大儿媳二儿媳喝水时,四儿媳端来一盆炒熟的十三香,之前的盆里还剩了一点没捣完,倒进一个盆。
“还有呢?还有多少?”喝着水的刘娇杏问了句。
张婉桃拿着腾出来的空盆:“还有小半盆。”说着匆匆往灶间去,她要烧火不能离太久。
“灶上热,我得问问她俩喝不喝水。”顾菲菲接过两儿媳喝完水的空碗:“你们干活我帮着送送水还是可以的。”
刘娇杏眉开眼笑的说:“喝了娘送的水,我觉的便是要我顶着大太阳日日到地里田间劳作,累虽累心里却是甜的。”
“还日日到田间劳作肯吃这苦头娘还舍不得呢,是吧娘。”朱凤喜笑着调侃。
顾菲菲也正儿百经的回:“这么好的儿媳打着灯笼都难寻,哪舍得让你们到田间辛苦劳作。”
妯娌俩被娘的好话一哄笑作一团,一时间都忘了捣熟料。
自院门口缓缓驶进一辆牛车,她俩背对着院子口,笑闹着没听到动静,顾菲菲端了两碗水出来正要往灶间送,看到了,隔的有点远,看不清是什么人,扬着声音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院里来客了。”
来客了。刘娇杏朱凤喜连忙转身往院子口看去,咦,还挺眼生,是哪房的姻亲吗?
“我俩在捣熟料呢,一时没注意,来来来,咱们进屋坐。”刘娇杏笑着将人往堂厅迎。
朱凤喜大步朝灶间去要烧水上热茶。
柳春香张婉桃很是吃惊,娘竟然亲自端了水送来给她们喝,可真是,真是受宠若惊了,一样的井水烧开经娘的手送来,愣是让她俩喝出了不一样的滋味,甜!甜进了心坎里,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带了笑。
“堂厅来了两客人,看着像是母子,母亲白净挺富态,儿子是读书人穿着。”朱凤喜边说边朝着六妯娌看去,几个妯娌的娘家虽说不是十分了解,却也知道个大概,也就柳家侄儿是读书人,大嫂约摸还没想到这上头来。
柳春香脸上的笑僵住了,她看着手里的碗,缓缓的喝了口水,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向胃里暖了五脏六腑:“可能是我的姻亲,二嫂你帮我炒下料,四嫂知道火候,再炒个十二三下就可以出锅。”
她出屋的时候,手里的碗并没有放下。
堂厅里气氛很不好,刘娇杏拉着张脸恨不得将柳家母子俩赶出顾家院。
柳春香跨过高高的门槛,对着屋里喊:“大嫂。”
略有恼怒的柳家大嫂听到小姑子的声音,仍这般亲切的喊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三妹顾家大嫂也太……”
话没说完,就见小姑子走到了顾家大嫂身边,又亲亲热热的喊了句:“大嫂,莫生气,不值当呢。”
柳家大嫂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灰,眉眼的傲慢让她更显狼狈。
一旁的少年见娘气的不行,站起身双手作揖:“姑姑,你中秋为什么没回家?娘亲自下厨张罗了一顿丰盛饭菜等姑姑许久,菜凉了又热一直不见姑姑回来。很是感谢姑姑月初给晨志做的秋衣,穿着很是合身得体和夫子与其同窗好友一道游南台山收获颇多,晨志特意作了首诗想中秋佳节送给姑姑,借此表达对姑姑的感激与感恩,可惜……姑姑一直不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