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命名法是书页占卜。】
“那占卜结果压根不准!”欧也妮咬牙切齿地抱怨。
在亲情和爱情上被辜负的欧也妮·葛朗台,好歹继承了沉甸甸的丰厚遗产。
而欧也妮·格兰杰继承的是在数额上同样惊人的债务!
黑发神明毫不犹豫地回答,【背道而驰也是一种征兆应验的体现。】
欧也妮现在完全确定了,眼前这位神明就是出了占卜那馊主意的家伙!而且,不管这家伙看起来有多神秘高冷,【】那嘴硬的性格绝对是祂亲手捏出来的,绝对!
她先不再纠结姓名,而是丢出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来试探,“我有两辈子的记忆,那是什么回事?”
黑发神明果然能给出回答,【妳是她,又不是她。】
这答案像是个哑谜,但欧也妮立刻追问下去,“你认识上辈子的我?”
不爱说话的黑发神明默默垂下了睫羽,似是想要逃入睡梦。
“你见过那个世界。”欧也妮想起了那个因重启太多次而濒临崩溃的摹本世界,想起了被盖在茶几上的那本书。
深海就位于那个房间邻侧,那绝非毫无关联的巧合。
“我们还能抵达那个世界吗?”
某种莫名的悲伤袭击了她的心灵,使她不由又询问,“……你喜欢那个世界吗?”
重新抬眼看她,眼神像是暗夜中的湖水,【这没有意义。】
终于再听到熟悉的话语,令欧也妮稍有恍惚。
但绝不是修普诺斯,能被轻易被她利用说服。
修普诺斯的虚无,是生来如此,又缺少与外界的交流。
但有着数万年思考历史的,其结论不会再为外人动摇。
【梦境重归平静。我该重返睡眠。】祂甚至不愿再多留存于世。
从海底联系着【】形体的缘分之线骤然松散开来。
【下次不要再带吵闹的事物进来了。】
借用【】躯体避难的这部份清醒意识,留下这样的话语,就想要归去。
但欧也妮岂会让祂如愿。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束联系,阻止祂的离开,“等等!”
这野蛮程度简直就像是在扯对方的头发。
并非完全清醒的,透过【】的眼睛皱眉看她,那份俊美令人心折,但欧也妮可不会为此屈服。
欧也妮更没有被祂流露出的不满吓退。
对方强大到恐怖,或许能轻易地用力量碾碎她。这样溢于言表的不悦,反而让欧也妮隐隐意识到,对方不想轻易伤害她,因此更加有恃无恐。
黑发神明忧郁地说,【妳不应让我过多借用这副躯壳。】
“那就长话短说。”事实上,欧也妮的力气也维持不了太久的拉扯,可她才不会告诉对方。
她更乐意将压力转嫁给对方,“问完话我就松手。你也不想睡不了觉吧?”
欧也妮不知道对方容忍的边界在哪里,也知道自己其实奈何不了对方,但她完全吃准了对方的弱点。
就算再弱小,像欧也妮这样的神明也有能力在被制服前,往海底的神躯脸上丢个二踢脚喊祂起床,大不了她自爆。
她不会那么做,但她笃定对方不敢跟她赌这个乐子。
黑发神明仍在皱眉。欧也妮没有浪费半秒时间,先问祂或许会有表达欲的问题,“你现在用的这副躯壳,【】祂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祂是我从自身分离出来的,对现实存在的最后一点期望。祂会妨碍我的睡眠。】
破案了。难怪【】和同源的修普诺斯区别那么大,因为唯有祂承载了仅剩的求生欲。
【】的胆小、好奇、执着皆源自于那点欲求,又因为祂自身的弱小而进一步催生出祂的自卑自傲,直到祂遇见了欧也妮。
【我将其装到了最无知脆弱的容器中,将祂放逐。】
不高兴地说,【为何妳要两次三番地带祂回来?】
欧也妮真切希望【】此刻并非处于清醒状态,没有亲耳听到说,【】就是所有分灵中最笨最弱的那个。
……虽然她早有预料。
“祂是你的求生欲,”她下意识地维护【】,“祂自然会想要拼命叫醒你,那明明是你自己的错!”
其实欧也妮很怀疑,求生欲这种东西,一个心智究竟能不能将其从自己的身上删干净。
“引路人”的消失使欧也妮对刚醒来的第一个要求抱有极大的怀疑。
但从能闭眼睡这么多年来看……或许可以?
那种追求现实的欲望,在梦境之神身上大概原本就不多。
【我不需要祂。】
【我没有给祂多少力量。】不能理解,【这么久过去了,祂居然还存在。】
收容保护了无家可回的弱小分灵的罪魁祸首欧也妮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