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谨慎地走入那半间茶室，走路时左右查探，确认不存在危险后，跳上了那些堆叠的长凳。
他魁梧健壮的身材将长凳压得摇摇晃晃。
欧也妮心想，让唐蒙德走在第一位是对的，这里的道路形式千奇百怪，但被他踩过的若能经受住考验，就绝对牢固安全。
唐蒙德丝毫没有色变，在摇晃的桌椅上走得稳如泰山，他顺利地上到第二个倾斜的房间中，环视一周，确认过昏暗的卧室中没有潜伏着什么威胁后，回身向一群法师们打了个手势。
队伍开始向前走动。欧也妮大致点了下人数。丰饶教会进入塔内的，除了她早就认识的道林、安塞尔和唐蒙德外，还有今天初识的三位法师。
匠神协会没那么在意颜面，队伍人更多些，她能叫得出名字的是伯尼黛特、奥菲利亚和被嫌恶的菲比特。
此外还有五个技术员。技术员大概各有所长，能力不一，总之，安塞尔不再是这里等级最低的法师了。
十五人的小队，让房间显得有些拥挤。人数在这里无法构成防御优势了，因为他们不能聚团，得列队才能通过前方那些小径。
好在队伍不算太累赘，首尾能看到彼此，相互关照的法术也能丢得过去。
欧也妮这回依旧被众人拱卫在最安全的人群中间。
她看着前方的人一个个登上长凳顶端，在唐蒙德的帮助下登上了二层的房间。
轮到她时，她照样伸出了手臂。
唐蒙德看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将她稳稳拉了上去。
欧也妮轻盈地落到卧室的地板上，顺势看向光幕上唐蒙德的心愿。
心愿的内容与过去不同了。
“唐蒙德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同伴。”
第240章 等待
法师们攀登着螺旋的阶梯，他们翻越不同的房间——卧室，猎人小屋，地窖，帐篷……
欧也妮隐约猜测过塔顶是什么。
但通往塔顶的路途看起来却如此普通……如此贴近人间。
最常出现的房间类型还是卧室，比例占到了三分之一以上。
这很正常。无论条件如何艰苦，人类总会给自己营建一个安全的宿处。若从人间随机取样的话，卧室的样式种类是最多的。
他们从一间卧室走入另一间卧室，仿佛走过不同人的生活。
这些房间中都没有其他生物。
有的看起来就无人居住，积满了灰尘，年久失修的地板会在唐蒙德的踩踏下裂开。
有些地板上则散落着足迹，提醒着众人这里曾有过人类活动的痕迹，并非什么神明凭空造出来的模型。
沿途很安全。只有唐蒙德一直皱着眉在阴影中寻找邪祟的形迹。其他法师们几乎要对这样的风景习以为常了。
法师们似乎将这里当成一个旧仓库，怀着参观老建筑展览馆的心情去游历。
但很快，他们的想法改变了。
他们来到一间厨房，这里的光源是炉灶中的火苗。
桌上的一碗牛奶还很新鲜。木盆里小孩的衣服搓到一半被丢下了，泡在潮湿的水中。
风将厨房的门吹得吱呀呀响，引得法师们纷纷转头去望。
没有人走进来。但门缝里露出高塔中绝对不会见到的阳光。
法师们无言地沿着地板上洒落的面粉路线加快了脚步，快速穿过了这间厨房。
没有人想要和居住在这里的生物打照面，无论那是不是人类。
接下来的旅途中，法师们猜疑地回忆着走过的房间。
桌椅堆叠的茶室或许只是暂时打烊。昏暗卧室里的床铺是睡觉后未经整理的状态。猎人小屋的墙上挂着精心保养的弓箭。
这些房间的主人还会不会回来？
“我们只是借路人。”伯尼黛特副会长慎重地建议，“如果目标只是塔顶的话，最好不要擅自和途中的事物发生交集。”
他们来到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里，此地桌椅翻倒、杯盘狼藉，涂抹着大量的血污。
他们脚下最鲜明的道路线索，是一道长长的被拖拽出来的模糊血迹。
唐蒙德面色阴沉地带路，他将那轮血色锯刃拿出来了。
没人嫌弃那武器碍事。
法师们更加谨慎、更加沉默地前行，推开了血迹尽头的那扇小门。
走到下一间简陋的卧室时，有人暗暗地松了口气。
但哪怕所有人都提起了心神，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走过一座马戏团帐篷的高空索桥时，走在最后一位的匠神协会技术员不慎失足摔落。
这种危险原本伤不到法师。他在坠落时丢出了奥菲利亚曾用过的那种钩锁。
自动锁扣毫无悬念地扣住了索桥。
但锁扣抵达索桥的时候，技术员下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虚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