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安抚。人间的信仰是她的力量根基。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会遭遇怎样的状况。
晨星营地诞生不过才短短四五年的时间，缺乏积累，还没有建立起像教会隐秘学院那样专门负责教育和传承隐秘界知识的机构。
忙于拓荒的信徒们，纵使有着成为强大法师的资质，也无法将太多时间投入到研习技艺中。
所以，欧也妮的信徒里没有特别强大的代行者。
特赛不再是法师。也不能指望商人帕吉特去战斗。欧也妮更不会完全信任皇室的塞西莉娅。
若真与其他势力发生不可避免的争端，政治和商业都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晨星营地最大的武器是工厂中批量生产的印刷法阵。
但再多的低级法阵，在中高级法阵前都不堪一击。
晨星营地过去这些时日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完全得益于欧也妮这位唯一停留在人间的神明。
“这或许是我多虑。”欧也妮说，“但如果真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
她又郑重地嘱咐，“也请保护好自己。”
年青的猎人点点头说，“交给我吧。”
真可靠啊。
猎人陪着欧也妮走入出发的小客厅，看见美貌的女领主和她近日形影不离的秘书都等在这里。
秘书杰玛脸上依旧是见到神明的忐忑、憧憬和惊喜，年轻的女孩大概还未意识到这次的会见是一场别离。
欧也妮知道特赛为何特意带上杰玛，她笑了，“我未必就要去那么久。”
她上前拥抱了美丽的领主。
特赛柔声说道，“我会等您回来。”
绝不翻船！
第236章 道谢
初冬的高原已经覆上了一层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咔嚓的声响。
这令欧也妮想起了恶神山脉的雪山。
她披着冬日的厚斗篷，走到小镇镇口时，看到安塞尔正站在那里与一位老者交谈。
安塞尔也见到了她。
年轻教士露出微笑，示意让她稍作等待。
欧也妮旁听了一会，安塞尔是在打听那座高塔的情报。
老者给出的目击证词里没有什么新鲜事物，但安塞尔还是询问得很认真。
欧也妮也乐意再确认一遍原始证词。
因为她先前拿到手的，都是经他人加工整理过的报告。
等向老者郑重道完谢，安塞尔才转身面向欧也妮。
他介绍说，“道林阁下还有其他事务在身，今晚出发前才会过来同我们会合。”
欧也妮不怎么意外道林·格兰杰的安排，无论是他的迟到还是他的出席。
道林没有逃避这次差使，使她对这位叔叔道歉的诚意稍微感到满意。
但欧也妮对教会的其他人选颇有微词。
她问安塞尔，“你来这里是协助前期调查，还是要一同前去？”她强调，“这次的任务会很危险。”
“您也知道这次任务的由来和意义。”认真固执的四级法师答道，“小康郡的调查原本由我负责，我不会中途抛下属于自己的责任。”
欧也妮想象得到，在这位年轻教士奋力争取这项工作时，其上级感受到的那种头痛。
“其他人都还在旅舍休息。”安塞尔说，“高塔到今晚才会出现，为了晚上行动顺利，您最好也同我去旅舍休息。”
欧也妮笑了，她实在熟悉安塞尔的路数。
“你又在替教会慷慨？”
安塞尔沉默半秒才说，“高级财政官有过交代，若在此地见到您，要替您准备食宿。”
哦，这回是道林的慷慨。
没有私产的高级财政官，替教会花钱时也毫不手软。
欧也妮跟着年轻教士前往丰饶教会的临时驻点，走出一段路后，才听见安塞尔闷头说，“我过往做的一切，都符合教会提倡的公义。”
“是是是，你替教会包庇我。”欧也妮笑着说。
当年轻教士停下脚步，转头想要辩驳时，她才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谢谢你，安塞尔。”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真心地将这件事情说出口。
年轻教士未出口的话语被堵住了。他墨黑的眼睛看着欧也妮，好一会儿后，才将头扭回去。
他低声说，“您无需。”
真希望他不是“引路人”。
欧也妮心想。
无论如何，该结算的总要一笔笔清算。就像道林还清了对她的道歉一样，她也该还清对安塞尔的一句。
这座小镇是这几年里为安置遭受污染的难民才建成的，镇民都对教会充满了敬畏。
所有的屋舍都散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旅舍的主人带着沉默的两人穿过松木长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偏厅。
三位法师围在一张桌边，在喝茶聊天中等待天黑，气氛还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