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得到过那种矿石。她在危急时，将它和缎带一起交给了小猎人杰罗姆，后来与他分别得太仓促，没来得及再拿回来。
欧也妮满怀期待地跟随老猎人前行，但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熟悉，欧也妮也越来越沉默。
几天的旅程不够欧也妮踏遍恶神山脉的每个角落。但眼前这片宽阔柔软的大草甸，欧也妮可太熟悉了。
这是黑龙最爱睡午觉的场所。祂在带欧也妮来此的第一天，就是在这片草甸上，向欧也妮展示了祂的十二种打滚方式。
“矿脉在这附近？”欧也妮向老猎人询问。
老猎人指向了某个方向。
那条小路欧也妮没有去过。黑龙极力阻止欧也妮靠近那边，但每隔一段固定时间，如果黑龙没有因玩耍忘记这回事的话，祂就会扇着翅膀冲向那条道路。
欧也妮很体贴地没有靠近那里。
但是黑龙的体型和动静都太巨大了。欧也妮坐在山头上，可以远远望见黑龙在那个地方，是在模仿其他生物完成什么行为。
黑龙巴哈姆特对游戏和模仿有某种执著。祂观察其他的生物，也效仿其他生物。
欧也妮越观察祂，越觉得祂其实只是一种能量体，但祂自个儿死心眼地维持着实体的躯壳，用躯壳拘束着自己的移动和行为。
祂变大，变小，乐此不疲地玩这种游戏。
黑龙巴哈姆特不仅会吃不必要的饭，也拉不必要的屎。在上完厕所后还会学着猫科动物，扒拉土层将自己的排泄物掩埋掉，蹬出一团厚重的灰尘云雾。
欧也妮站在去矿脉的道路的入口，心情微妙地抬起头来，对老猎人杰拉德说，“我有些累了，留在这边休息吧，矿场我就不过去了。”
那不是真正的排泄物，充其量只能算是黑龙制造出来充当排泄物的物质。
欧也妮依旧对其内部构造和原理充满好奇，但出于对朋友的尊重，她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用手去触碰这种奇妙的矿石了。
第107章 自由
在即将离开圣山前，鬼鬼祟祟离队去狩猎的猎人们又逐一归队。
他们互相比较各自的猎物，讨论要给家人和朋友们带回去的礼物。
除了异兽，稀奇的花果、树叶和巧手制作的木雕，也都是去森林外村庄中讨好姑娘们的好礼物。
烟雾的兔子在年轻猎人们的肩膀和手腕上蹦来蹦去。
大部分猎人都不知道这种烟雾兔子的来历，但都逐渐习惯了和这种没有恶意的小动物相处。
欧也妮听见有人给和自己最亲密的兔子取昵称，还看见一些年轻猎人给烟雾兔子装饰了轻巧的草叶编环。
老猎人杰拉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老库克嘲笑着，想将自己在路途中骗走的烟管还给杰拉德。老猎人沉默地拒绝了，他暂时都不想再碰烟雾了。
这种法术兔子不会永久存在。
别离之神能看见能量在它们体内逐渐流逝。按她的判断，等离开圣山后，这些兔子就会逐渐消失。
也有一只兔子，始终跟在欧也妮前后。
欧也妮闲暇时会动手去捏那团烟雾，团来团去地将其揉成一坨乌龟的模样。
放着不管的话，烟雾造物蹦来蹦去时，流动的形状又会慢慢恢复成兔子形象。
当年轻猎人们热火朝天地聊着狩猎计划时，杰拉德嫌吵闹地背过身去。
欧也妮看着老猎人的背影，有时不禁会想起，罗杰是顶着怎样空白的表情，将小阿图因丢给年幼的自己。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那道谜语她过去揣测了那么多年，已经揣测得有点太累了。
离开圣山前的最后一晚，年轻猎人们策划了一场热闹的篝火晚会。
如今他们已经完全立足于在平原上了，巍峨的山脉黑压压的蹲伏着，窥伺着他们的营火。
猎人们为这场晚会采摘了新鲜的野菜和调味料，拿出来得意的猎物烤制，较量彼此吹叶笛的技艺。
火焰照得欧也妮的小脸红彤彤的。她喜欢现在这样，在人群中不受打扰，热烈又寂寥的氛围。
老库克偷偷摸摸从法术连通的仓库中拿出来半瓶酒，只肯分给老猎人喝。
最遭人觊觎的那道大菜被烤好时，原野上突然刮起了猛烈的风。
黑翼的兽藏在树影里，想要偷偷潜入晚会现场，但高处的树上突然鸣起一声尖锐的叶笛。
篝火旁的猎人们从铺垫的毛毡下，从石头后抓起了早先藏好的武器。
没人忘记“山鬼”的存在。
年轻的猎人们精心谋划这场热闹，也未尝不是想在最后给“山鬼”一场回礼。
食物旁的陷阱被一一触发了，但陷坑中除了石头别无它物。
黑色的兽影在草丛和石堆中穿梭。